五百对一千,看似兵力悬殊,胜算极小?
实则不然。
打仗这样的事情,不能光看人数。
乱兵那两百杂骑,也就对纯步兵的威胁比较大,如果遇上精锐骑兵,跟菜鸡没什么区别。
据探报的老卒讲,这些贼骑别说放开僵绳,有好多连马都不敢放开了跑,明显是才学骑马没几天。
只是因为李承志咛属过,为免打草惊蛇引来更多的乱兵,他们才装做不敌的样子没敢接战,不然绝对一个冲峰就能撵散。
至于那六七百枪兵,情况和贼骑差不多:把锄头换成矛枪也就半月,每天除了抢就是抢,能有多少战力?
李承志的五百兵要甲有甲,有弓有弓,要骑有骑,有车有车,要盾有盾,又练了快一个月的阵形,要连一千流民都不敢打,何谈保家安境?
趁早解散逃命了事
所以李承志有些想不通,李柏怎么也算是身经百战,怎么会被这样的乌合之众打的溃不成军,伤亡过半?
天色近黑,大殿后院火光滔天,打铁的声音响个不停。
这是铁匠在连夜锻制横刀。
只剩一千两百斤钢板,打五百把刀不太够,李承志又让拆了近百顶头盔。
好在钢板是现成的,工序也没多复杂。怕来不及,李承志只让这五六十号大汉打刀胚,打好后送到山下,另外安排人开刃。
刀鞘肯定是来不及制了,只能拿麻布凑合。
那两百布甲也已全发了下去,刚够两百李氏兵卒披戴。
剩下的士兵披的依然还是木甲,包括一百骑兵的马,李承志也让乡民用多余的木甲拼接,紧急缝制了一百马铠。
肯定比不上铁甲,但总比什么都不披的要强。
除此外,李承志会再带一百披木甲的宋氏乡丁出战,剩余的两百人留给郭守正守山,以及充当后勤队伍
大战在即,那种肾上腺素狂飚的状态又来了。
李承志压抑着心中的兴奋,把几个制好的手雷,还有两包火药担在马背上,然后跨上另一匹马,带着炸药下了山。
狮子博兔,亦用全力!
可惜太过仓促,没时间做手雷,只能用来炸炸城墙放放火。
用松胶、火药制成的火箭,不要太能烧
五更时分,随着一声鼓响,寂静的军营猛的噪杂起来。
早有民夫民妇将连夜制好的饭食推进营房,士兵连门都不用出,就能吃上热汤粟饼。
两刻后,又听一声鼓响,不管吃完没吃完的,全部扔下碗出营上车。
路程不远,再加兵少,所以辎重就少,将近一天一夜的时间,都已全准备好。
士兵一上车,队伍就能开拔。
又两刻后,鼓再响一声,正式拔营。
没有什么劳军,更没有什么送行。
怕引起混乱,李承志严令乡民不得出庄,违者砍头。
离乡情怯,士兵多一份挂念,便会少一份锐气,为将者再蠢,也不敢在出战前让兵卒和家人婆婆妈妈。
所以,电视里都是骗人的
开路的是塘骑,接下来才是拉步兵和辎重的车队,骑兵护持在左右两侧,到了路窄的地方,则会跟在队尾。
李承志与李时也跟在骑兵当中。
李时本建议他披李始贤的全甲,李承志却不愿意。
开什么玩笑,金光灿灿的,就跟活靶子一样。
真正到交战的时候,各部主将认的只是帅旗,只要帅旗不倒,就表明他这个主帅安然无恙,跟披不披金甲没多大关系。
再者,新铸的布甲,除了没有胫甲、甲裙之外,强度真不比鱼鳞甲差多少。
不过出于以防万一,李承志都带上了。
说不定到了危急时刻,他这个主帅也得跟着拼命
出营不久,天色就慢慢亮了起来,李时让车队加快了速度。
李承志估计,最多三个小时,部队就能赶到朝那
朝那县衙!
衙内的灯光亮了一夜,不时有县兵、衙吏进进出出,时不时就会抬出一具尸体出来。
这是从衙署西南的县牢里抬出来的,全是跟着李柏恶战,伤重不治的兵丁
近百兵丁被关在十多间牢房里,大部分身上都带着伤,染着血。
伤势重一些的,则会被抬到衙厅里,集中救治。
李柏就在其中。
此时他被平放在一张几案上,身下铺着一床被子,早已被血染透。
身上大小伤十余处,个个都像小孩吃了生肉的嘴一样,分外恐怖。特别是齐肩而断左臂,还露着参差不齐的骨茬,甚至连骨髓都能看的见。
一个医官正在给李柏换药,旁边还站着两个穿黑色深衣的官吏。
看医官换完药,准备重新包扎,县尉江让怅然问道:“伤情如何?”
医官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稍一沉吟,才抱了抱拳:“秉县尉,失血过多,燥热不退,怕是撑不过三天”
我就知道
江让暗骂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懊恼,愤愤不平的盯着县令索思的侧脸:“此人可是一旅之帅县君,这仇结大了!”
索思脸色一冷:“吾一应处置俱是出自公心,亦是为了这城中数万百姓,与那李家结仇又何妨?”
江让听的暗暗冷笑。
还公心?
真以为别人猜不出你心中打的是什么算盘?
是以为李家早已落败,如今的泾州李氏连个官身都没有,不能把你怎么样,所以才有恃无恐吧?
人家确实没有官身,但人家手里有兵啊
你压根就没看出来,白日里绕到城下的那些骑兵都是什么成色?
就算没看出来,也总该想想,昨日夜里,这李柏是怎么靠着这百来个兵卒,打退的近千乱贼?
这全是悍卒啊而这样的,崆峒山上还有整整一旅,而且组建成军还不到一月可想而知,那李氏郎君是何等厉害?
这样的人物岂是你冠冕堂皇的几句大义之言就能糊弄过去的?
更何况,你这从前到后,耍了多少阴谋诡计,又不是对质不出来?
真恼了人家,砍你这样的县令,也就是一刀的事情
真是愚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