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的帝皇升天节,对于斯卡迪人,特别是斯卡迪士兵在多年征战中一次一次忽略这个特别的,在黑暗帝国的一万年前帝皇座上黄金王座便开始的日子而出现的节日。
它代表着人类伟大帝皇为他无数子嗣且最可赞的牺牲,因此帝国数万世界在这一天的某个时间开始为那些繁杂的生活停下旋转的齿轮,列兵在街道行驶,巨大的花车,帝皇圣洁的模样正挥舞金色巨剑,在赤身裸体仆人的推进下向前。
平时这个位置应该是充满骸骨和金属的巨车被仆人推进,男爵端坐在上方俯瞰万民,只是今天却被帝皇的大理石雕像代替,车体上还站着许多口音奇怪的外地人,不像这个星区的居民。
比起那些疑惑,这座花车接下来要走过整个巢都,可这个世界并不是平行的,而是上下,当这台满载各种思绪的花车从巢都尖塔最阴霾的地方爬到光芒所还能照射的地方,再游走到上层富裕之人享受的居所,它就如帝皇给予人们为数不多的恩赐,公平,和睦,并会在为期一周的时间内累死数百奴隶,以表帝皇威严。
如今,居民们在此刻得已休息,士兵们走上街道阅兵,欢呼或欢愉不绝于耳,对于这座堡垒,却有更加精彩的东西,那是斯卡迪人穿扮成仆人或官僚分发食物,这段时间大量收掠的货物已经积压如山。
计划成功进行,大量金钱化作面粉,牛奶,蔬菜,肉类等廉价并美味的东西,从最难吃的发酵物到最甘甜的水果,从冷库或普通船仓乃至禁滞立场,五花八门的保存手段,有的食物微弱腐败,有的却和刚刚摘下无异。
在短短半个月时间内,整个要塞的港口被售卖食物之人填满,多亏了冷贸易团体,那些游走在法律之外的恶徒们在黑白两道的手眼通天,他们在这个区域比星语传播的还快,还准确,宛如病毒,让艾兰拜尔的要塞成为了食物商人眼中甘甜的美酒。
不过领主并不希望把食物流入市场,他需要更加声势浩大,并且效率极高的宣传方法,告诉这个星区的全部依然还有能力的人,他在做什么。
当那些宝贵的食物被带上街道,人们亦不敢相信,亦恍惚迷离,从跟着花车队伍的流水席,被卡车拉着足千米长,后方还有被重兵把守的流动炊事车不断24小时供应新菜,上桌,美味的食物,未见过的处理方法,贵族才能享受的东西被没见过的士兵用一次性盘子端着,自然递到那些饥肠辘辘的平民手中。
官员打扮的男性用洪亮的嗓子歌颂帝皇和领主的恩赐,那些美味也只要你伸出手就能触碰,而斯卡迪人则并不在意以此出现的踩踏,死亡,争夺,虽然食物绝对够吃,却没有人维持秩序和保持安静。
民众呼唤帝皇和男爵的名讳,同时为了一口食物向自己旁边的人大打出手,集满人头的街道,只有一尘不染的花车队伍,和恐惧士兵开枪而有条不紊拿取食物的幸存者,和被殴打,被踩踏,被人性撕裂的弱者,或在路边虔诚祈祷,希望帝皇看看他们的可怜人。
混乱,信仰,秩序,在同一个街区像一条隔离带似的出现,接近街道的人,沐浴帝皇光芒的人安静的,井然有序的,可稍微离开路面,殴打,抢夺,不管是进来还是拿着食物离开,最后变成了囫囵吞枣把食物吞咽,一边吃一边越过繁杂人群。
而再稍微远点,就是跪拜的信徒,疯狂又忠诚的家伙,不过跟着花车离开下层,情况越来越好,虽有饥饿的下层居民被生理驱使着走到上层边缘,不过恐惧依然让他们停下脚步。
当这里富裕的人看到免费食物,较少的人口让他们可以轻松取得,互相不敢惹怒对方的社区态度也使这里看起来十分的和睦,与此同时却是展现出比之前下层人们更恶劣的贪婪。
手臂上要放,篮子也塞满,他们贪得无厌,甚至对于斯卡迪士兵出言不逊,直到激光枪闪烁,擦过那些猪猡华贵的礼服,才让他们安静的取餐,再也不敢督促士兵们的动作。
或许,人性本恶,一周时间让人们看到了劣性,简直是闹剧,一次恶劣的社会实验,不过这样的情况在帝国属于人尽皆知的道理,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讽刺的是,明明是帝皇牺牲的日子,却没有人献出自己的食物给老弱病残,只有掠夺,殴打,贪婪,在巢都歌颂伟大的人类之主,不堪入目。
可这次闹剧的主要观众并不是艾兰拜尔,在这段时间有不少外地人在帝皇升天节的前后来到这片堡垒,其内心想法不言而喻,而如今就算是街道上最恶心的区域都能放一盘美味的烤肉,这样的反常几乎让人怀疑领主疯了。
庞大的管理压力和各种异端异形海盗的矛盾确实让不少能力不足的人无法忍耐,因此怪癖风格的统治在这个星区十分常见,有要求公民不可穿戴彩色衣服,有要求每个人家里饲养格洛兽的,有喜欢看活人和虚空怪物搏斗的。
虽然如此破财并不奇怪,可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收那么多食物又纷发出去,如是想坐地起价,不应该越多越好吗?
那些观察的人里自然有不少聪明人,当一位观察官已自己的见解向领主提出看法,这个想法几乎被整个星区接受了,那就是这里的男爵准备浪费食物,减少星区总体食物储备,更少的食物来提高价格。
如之前是一王座币,那现在,乃至以后可能要五王座币,而他收入的平均价格也仅仅五分之一王座币,就算算上浪费的,这次人造饥荒组成的财富,其利润也足够回本,并榨干领主领地的财富。
这是明面上的阴谋诡计,其他领主想反击只能依靠两个办法,一个是加入他,同时压低价格收入食物,可对面已经进行了一个月,有先发优势,就算自己加入能喝汤,能保存力量,也不能弥补领地的饥荒问题,并且弄不好会导致破财,风险极大。
另一个办法就是开炮,用自己的武力威胁这个疯狂的男爵停下计划,就和其他领主发现另一个领主要改变这里的局势那般,他们就会如野狗似的成群而攻之,这也是为何这里能维持如此脆弱并原始的商业结构数千年。
这是极度的阶级固化,不仅仅是高层不会下来,他们也不容许同级向上走去,因此整个卫星要塞数百位领主只能老老实实安心为恩吉利港当护盾和商道,使其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王国。
这条护城河因此环环相扣,可锁子甲的锁锁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他们就像甲片,死死的镶嵌在一起,成为这个扭曲且庞大生态的一环,无法自拔。
就如千百年无数次的重复,当所有人都认为男爵要抬头时,战舰和船舶已经开始准备好了,要么打开仓库放出食物,要么死亡,对于其他领主来说已经是必然的又一次轮回。
他们愚蠢嘛?不愚蠢,他们都是人中龙凤,都是贵族后裔,都是厮杀和阴谋诡计换来的位置,只是他们的命运一开始就被更大的家族所计算清楚并束缚起来,与此同时这个更大的家族也亦然被帝国,被红海盗,被邪恶诸神,被帝皇所玩弄。
这是片让人窒息的死水,只是如今有条活龙加入了,在要塞附近隐藏许久的波尔德罗号蓄势待发,她依靠行星阻碍其庞大的躯体,并关闭着引擎躲避占卜仪的预测,在帝国卫队的堡垒,艾兰拜尔品尝着最新鲜的食物,银色的刀锋擦过金属盘里面的牛蚁肉。
非常可笑,他内心嘀咕着自己怎么也吃起贵族所喜爱的垃圾了,可那嫩的流出肉汁的美食终让他放下那些偏见,轻轻咀嚼享受。
而他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战争的气息,几乎直觉的品尝到,虽然没有鸟卜仪那么准确,虽然没有实际观察到那么确切,可那种挥之不去的阴霾感他熟悉到恶心。
他还挺开心敌人可以行动的那么快,节约他不少时间也为这个星区亿万生命少受苦痛。
他盘子里的肉排就像这个星区一点点被吞咽,切割,改变,很快,优势已经尽显眼前,恩吉利港会成为他们抵抗大漩涡最有力的堡垒。
而当盘子里只有肉汁,艾兰拜尔用松软面包吸干盘子上的液体,并一口将这里吃干抹净,轻巧的脚步声也到了,那是经纪人小姐,那个名字颇长并聪明的利己主义者。
她和这里的男爵很像差别只有权利大小,艾兰拜尔并不准备留着她,只是如今这条母猎狗鼻子相当灵敏,同时对于这个区域了如指掌,如今她换了一套漂亮的礼服,宽松并束腰的暗金色哥特长裙。
那在一次一次奔跑,逃离中锻炼出来的身材显得十分曼妙,并带着特其有的中性感觉,像个假小子穿着礼服,十分的让人不舒服,而她平时更对于那些面见男爵的人以其夫人自称,虽然确实帮艾兰拜尔拖延了不少时间,不过斯卡迪之主依然不喜欢谎言维持统治的感觉。
她高调尖锐的声音抱怨并拿起一杯价值连城的红酒囫囵吞枣的喝下,在咕噜咕噜的声音后发让人厌恶的饱嗝,说明她是一位水手,而不是淑女。“那些混蛋越发无礼,并要求直接面见男爵,可他现在只有脑袋,还腐烂了!”
她向自己的仆人抱怨,后知后觉才看到艾兰拜尔,然后马上收起那些水手风格,擦了擦嘴巴,就作温柔的念叨。“伟大的领主大人,很抱歉我表现那样的丑态。”
艾兰拜尔摇头。“别假惺惺了,你不过也想趴在斯卡迪这颗参天巨树而向上,你现在完全可以换上最好的太阳之帆系列重型货船,拿着足够你一辈子荣华富贵的巨款离开这个星区躲避战争。”
“你又想要什么?”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只贪得无厌的蛇,而经纪人也表达出其忠诚,并念叨。“哦,大人,我被您的人格魅力臣服,不要妄自菲薄,我绝无二心,仅仅是想为了帝国献出绵薄力量。”
艾兰拜尔只是说。“在虚空还未闪烁巨炮光芒前离开,还有机会让你舒服。”他直言不讳,几乎是挑明一件事,再不走就弄死你。
而这只蛇蝎妇人显然没有意识到这点,她擅自觉得斯卡迪人已经离开不了她,而她可以堂而皇之走入更高的位置,并下意识觉得这是一次试炼。“是,大人,可我依然坚持,直到帝皇的意志真的落下,让这片星区变得符合帝国伟大意志的标准。”
艾兰拜尔不知为何感觉到恶心,那种精致利己主义者的酸楚,明明是为了自己却不愿意说出,还要套上所谓的正义把那些好的事情化作牟利手段…
他不喜欢这样的人,一直不喜欢,比起他们,更加干脆离开或直言不讳要得到权利的人相反更加让人安心,不过贫民窟绝望似的生活显然也不能让这个经纪人有那种直接的性格。
她依然喋喋不休。“大人,我们可以创造更多成功,王座币可以填满仓库,金子,宝石,更多更好的东西…”
她的话语充满了享受,那是一种脱离苦海的享受,也是衣食无忧之人感觉不到的,活下来,并且成为胜利者的感觉,艾兰拜尔在这样的疯狂中隐隐约约看到自己的朋友,约翰,他们很像,很像。
不过他擦了擦嘴上的食物残渣,用几乎冷漠的话语问。“离开,或者去死。”他不能容忍能提出垄断食物计划的人继续依靠他的权利作威作福,这次是底线,也是最后,斯卡迪人不是恶魔,而艾兰拜尔不能容这个女人的计划践踏他的良心。
也是在这句话出现后,至高天中,万变之主操作万物的变化之线断了一根,祂的一颗脑袋人性化的露出好奇和有趣的表情,然后极快的过去仿佛无事发生,而祂注定阴晴不定,就如祂代表的变化那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