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冲双目噙着泪水。
“我不要师父再替我挨刀子了。”
正清道长劝阻无果,加上受了伤需要修养,便也不再说话。若冲守在床边,一夜不眠照看着他。
天色微明,便能听得清静观中有诵经之声。
正清道长说自己不便留在清静观,一早便让阿莫被着他离开,并嘱咐若冲不要轻举妄动,留在小院里装病。
等正清道长身子恢复健康,便要领着若冲回不争观去。
正清道长离开后,若冲一如既往地做了早课,用过早斋。而后便穿戴整齐,出观入宫去了。
东皇宫内,独慎精舍。
若冲跪在敬灵帝最是得意的作品——“不敢为为天下先”之下,将凌志孺莫名其妙的死,还有凌志孺的遗书的内容禀告与敬灵帝。
敬灵帝一旁,很不以为然地听之,专注地擦拭自己法器。
“你想怎么做?”敬灵帝问。
“杀害凌家的真凶与害死我父母的应该是一伙人,他们已经动手杀贫道,想来此时若再不出手便来不及了,恳请陛下容许若冲立即着手此事,再晚怕他们就销毁罪证了。”
敬灵帝眼睛一亮,连忙喊:“黄保,你看!”
黄保凑近一瞧,原来是那铜磬上的经文被磨平看不出来,黄保连忙抱起铜磬朝精舍外跑去。敬灵帝支开黄保,转过身来:“这件事,你写一份诉状,然后去按程序办事。”
若冲一惊,叩首道:“陛下,您不下旨吗?”
敬灵帝撇嘴:“朕如何下旨?你现在来这么说一通,就凭一份书信,就要朕下旨查办朝中要员?这没道理,告状有告状的规程,要是什么都不用走程序,靠朕说了算的,朕也不会要你来。”
顿了顿,敬灵帝又说:“这样吧,凌志孺和他信中所说着个案子牵涉甚广,朕就下令组织三司会审,司礼监也会派个人过去监督,防着他们相互包庇,也让司礼监的人提点着你,如何?”
“谢皇上。”
说完,若冲便退下了。
可她刚离开独慎精舍,幔帐后的正清道长悠然地走出,一脸得意的模样。
敬灵帝撇看他一眼道:“你还真是利索,就一天的时候就让若冲来告状了。”
“凌志孺死前一直再暗中调查鱼难成死因,渐渐入手了贪墨案。如今他因为鱼难成的案子被害,民愤极大,趁着尸骨未寒审查案件,不正好?陛下记得,人心是最靠不住的,时间过得太久,他们就记不住了。”顿了顿,正清道长又问:“陛下打算如何安排裕王?”
“本来是打算让他下江南,和你任务换一换,可他病了就让他病着吧,他留在京中只要不出来捣乱就行。”敬灵帝道。
正清道长一听要让裕王下江南,顿时皱起眉头。可再听裕王病了要留在京中,愁眉顿时舒展开来。
项子虚还未下江南,他得了重开鱼家丝绸访的消息,便笼络了不少豪绅囤积生丝棉花,抬高价格,从中牟取暴利。如今秋收,他的人正在那头大肆囤积粮食作物,高价卖出。而今,赵文贞身为总督,并未稳定粮价安抚百姓,则是利用时机帮着项子虚买卖土地,项子虚为了挣钱,赵文贞为了政绩,可正清道长只想逼反百姓为己所用。
“道长是怎么说服若冲的?”
正清道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胳膊,说:“若冲这孩子,以前在不争观时贫道就发现旁人欺负她她都可以一笑置之,可若是有人欺负阿让,她便要为阿让打抱不平。可以说若冲从小到大每次把贫道责罚解释因为她替阿让出头,贫道抚养了若冲八年,这八年间这孩子将频道看作亲人一般。昨夜将信件给她之后便安排一处遇袭的桥段,可刺伤的人若是她,她只会躲藏。故而贫道为她挨了一剑,若冲便不会躲藏让贫道受牵连,便一定会站出来翻案。”
敬灵帝拍手,看着黄保说:“知人才能善任。”黄保点头称是。
敬灵帝和若冲此时都被正清道长引入彀中了——
凌志孺的死虽然是内卫所为,凌志孺的儿子进京一路上被内卫跟踪,他一个手无束鸡之力的书生如何能离开被内卫监管着的凌家老宅?这又得归结到两大内卫的争斗之中。
凌公子离开老家,一路上有乔装打扮成江湖义士的墨樱内卫保护,而樱花内卫听说凌公子如今是为了将凌志孺留下的证据交给若冲,便一直想要截住他。
两派内卫一路上明争暗斗,可到达京郊时,正清道长得知凌公子不仅有凌志孺的信,还有他收集来的鱼难成和金陵户部的交易证物。这才让正清道长起了杀心,杀掉凌志孺的儿子并销毁凌志孺的收集的证据,只留下他需要的信。
正清道长只是想借用凌志孺的死,让若冲告状,可这个案子最后必须要无功而返。让若冲这枚敬灵帝手中的棋子变成一枚无用的死棋,再也无法掀起波澜,成为敬灵帝的弃子正清道长才能救下若冲。
让鱼家案子中所有的疑点都消失,让鱼家案无懈可击,成为彻底翻不动成了铁案,也是为保全他自己。
正清道长八年前就清楚,龚光杰一死,赵家也就只能跟着倒台,届时知道敬灵帝所有秘密的他极有可能被敬灵帝卸磨杀驴。保护对手也是保自己。
且说,若冲出了宫,她只觉得无依无靠,不晓得应该如何去办敬灵帝交给自己爹任务,便直径往裕王府去了想寻求裕王的帮助。
若冲第一次来到裕王府门前,抬头仰望牌匾,门口两只石狮子,威严赫赫,令人屏息。
此刻若冲脑袋里还期盼着他与王妃并不恩爱,家庭不睦。盼望王妃年老珠黄,傲慢无礼,叫人一见就嗤之以鼻。甚至盼望那个叫做婉卿的女子,已经不在人世,或是已经让裕王给抛弃了……
若冲敲开裕王府大门时,裕王还在后院,手把手地教玉熙郡主写字。
若冲敲开裕王府大门时,裕王还在后院,手把手地教玉熙郡主写字。听得小豆子来报,裕王惊讶地问:“就她一个仁?”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