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后来的史书记载,赵剑在出征当天的演说内容,被迅速传遍南京城和各个角落。民众竟相奔走相告,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因为皇上承诺,以后大宋再也不会像徽宗、钦宗那样当缩头乌龟,对敌人要进行更凶狠的反杀。
当天之后,此消息以更快的速度传遍大宋。太多因为朝庭实行讲和不抵抗政策而郁郁寡欢的有志之士、有识之士尽皆弹冠相庆。
喜极而泣的有、酩酊大醉的有、作诗赋词的有、投笔从戎的有。民众纷纷以不同的方式表达着自己对这一举措的支持和赞同。
一时间各地的抗金热情空前高涨,征兵报名处更是人满为患。民众爆发出极大的爱国情怀和能量。
史学家甚而一致同意把这一天定为大宋千年盛世的起点,是历史上影响最深远的一天。
出征后,天威师沿襄邑、杞县、陈留一线,三天后抵达汴京开封府。左丞相宗泽亲率众将出十里迎接。
宗泽满身甲胄,身形高大威猛,眼神坚毅睿智。虽须眉如雪,但精神矍铄、战意凛然。
这是赵剑几月后才再次见到宗泽,赵剑心里颇为感动。此时的宗泽实已年过六旬,却一直在一线为战事操劳、为国事奔忙。
赵剑快步迎上,说道:“老将军,辛苦了。你军务在身,不必如此多礼。”
宗泽躬身抱拳施礼,道:“谢陛下。请恕老臣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陛下御驾亲征,一路辛苦,老臣该当远迎啊。”
进入汴京城门,赵剑心下感概良多。一年前自己离开时,还只是一个王爷身份,带着脱离苦海的心情匆忙而出。如今又以九五之尊重回旧地,却早已物是人非了。
来到宗泽的将军府,屏退众人后,宗泽上奏道:“陛下,老臣已多次上奏,恭请皇上还都东京,以安天下。今日臣冒死再谏,还请皇上早日还都,以顺应天意民心啊。”
赵剑看着宗泽,意味深长地说:“丞相,朕记得第一次和你这样说话,还是在靖康二年的磁州吧?老将军还记得朕是因何去磁州吗?当时你也是力谏朕不要北上,朕听从了你的建议。
为什么?因为朕觉得丞相对时局的分析正确。而关于还都一事,你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将军,单纯从军事角度,汴京具备怎样的优势?
正因为没有任何地理优势,才需要驻守如此多的军队来拱卫安全,前朝的冗兵教训难道还不深刻?为什么你一定认为朕只有还都于此才是顺应天意民心呢?”
宗泽正待开口,赵剑摆手制止,继续说道:“老将军,你一片赤胆忠心,朕很感念。但是,朕所理解的天意、民心并不是都城所在、皇宫所在。
你看看,宏大的宫殿还屹立在那,但是二帝及一众朝臣万余人却仍为金人所掳。此皇宫还谈何天意?
真正的天意是民心、民意,是惠及民众的朝政、坚如磐石的国防、抗击外敌的决心和老将军这样,始终置民众利益于前的贤臣,这些才是真正的天意民心所在啊。
定都的事等此战以后再议。老将军,说说中路的防守情况吧。”
宗泽听完赵剑的话,想想也的确有一番道理,是自己有些执念了。
他是一个纯粹的军人,一生行事光明磊落,并没有夹杂私心于内,所以很快就坦然了,开始专注于汇报自己的防守策略。
于是说道:“陛下,老臣以为,此次金军仍然会以中路进攻为主,战略目的为汴京和应天府两地,是为冲着陛下而来,想趁我朝立足未稳之际,以大军压境,进一步削弱我大宋国力,打击民众的抗金意志。
因此老臣分析,金军极大可能会兵分三路,以西路军攻我陕、川,以牵制两地兵力不能东进勤王,中路则快速南下,直逼汴京。而东路则从河北东路、京东东路齐州、青州一线南下,逼进应天府,妄图重演靖康之变。
臣下已联络河北各地义军二十万人,拟以西辅、汴京、滑州组成三角防线,阻击其中路部队。现各城墙、濠沟、粮草、火器、兵员均已布署完毕,只等金军来犯。”
赵剑听完,以下甚是佩服,老将军胸有雄兵,可不是浪得虚名,分析的战局跟真实战况几无差异,不愧为南宋第一功臣。
于是说道:“老将军对战局的把握很有道理,朕完全赞同。只有一条,务必请将军配合。此次金军长途奔袭、劳师远征,我军可实施消耗战,将金军拖在此地。一则耗其锐气,二则耗其兵力。三城轮番袭扰,但不要正面与敌交战,只以弓箭、火器杀伤兵士。我军后勤则会源源不断。朕率军北上,先将金西路军消灭,再回师与将军合围其中路军。
这次朕要将两只敢伸进来的爪子给剁掉,再赢得一年时间,我大宋则可进行反攻,对金全面清算。因此,中路的压力会增大,朕就拜托给老将军了。”
听到此,宗泽赶紧躬身施礼,言辞恳切地说道:“陛下所言,臣感佩不已。请陛下放心,老臣定当舍命与金军周旋,将其拖在此地,以待陛下王师归来,将其歼灭。有陛下如此,实为我大宋臣民之万幸啊。”
赵剑突然想到,宗泽是在建炎二年的七月左右病逝的,也就是明年。如今看来精神及气色还非常好,前世的老将军是因为朝庭无能造成的精神抑郁、忧愤而死。但还是不可大意。
于是提醒道:“老将军,军务要紧,身体更要紧啊。要注意休息,尽量安排手下人去做,朕可不希望你早早病倒,还指着你做更多大事呢。等此战结束,朕特许你在家休养,再派御医给你好好调养一番。
以后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老将军替朕操持啊。”
宗泽当然明白这是皇上的一番好意,赶紧说道:“谢陛下。只要陛下还觉得老臣有用,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赵剑点点头,然后说道:“丞相,朕明日停留于此,察看防御部署情况及慰问前线将士,后日启程继续北上。但此事要绝对保密,对外只能宣称朕将在汴京亲自迎敌。
否则若金军获知实情,极有可能调整策略,重兵进攻西路,则我军此前的计划布署均将落空。
另外,朕北上歼灭西路军之后,会派人持亲笔信与你联络,到时你依令而行即可。”
“臣遵旨。此去路途遥远、战场凶险,陛下请千万保重。现在我大宋绝不可一日无陛下啊。”
“嗯,朕自当识得。朕的命可不是金贼能拿去的。你的防守任务会很重,有劳将军了。”
第二天,赵剑在宗泽的陪同下,对城防工事、兵力部署、粮草储备、民众安置等一一进行了察看,并对守城官兵进行了战前鼓舞及慰问,使军民的抗金热情更加坚定、空前高涨。
第三天凌晨,赵剑命孙注传令部队悄悄开拔,沿西京洛阳方向继续西进北上。
赵剑与金国的第一次大战,也由此正式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