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凭你？”
猴子被玄奘的回答给逗笑了。
老子真不应该在这跟你这疯和尚浪费时间。
是我的错，居然还对你抱有幻想。
猴子自嘲地笑了笑，不屑一顾道：“我看你是没睡醒吧，连佛光都没了，你破‘无我’？你在逗老子吗？”
“施主不信？”
“你说呢？”
面对猴子的不信任，玄奘既不气恼，也不着急。
而是坐下来耐心给他分析。
“施主可知，你那天道‘无极’因何故得而复失？”
“道心破了。”
“若是如来佛祖道心破了会如何？”
“你什么意思？”
“佛法便是他的道心，而贫僧，能破他的道心。”
“噗，不好意思，来来来，你继续。”
玄奘耐心解释道：
“成佛的前提条件，是抛弃所有的一切。”
“需要做到四大皆空，唯留佛法。”
“由此而论，佛既是佛法，佛法，既是佛。”
“佛与佛之间的战争，斗的不是力，而是‘知’，是‘行’，说到底，乃是意识之争。”
“若是坚守的‘法’败了，那么佛，也便真的成了无根之萍，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施主可知，当年金蝉子的佛身是如何失的？”
猴子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我记得是灵山辩法战败了。这才导致失去了佛身。”
“怎么？你是想说让你再跟如来辩论一场？”
“要这样那就简单了，我直接背着你到灵山去见如来，不过举手之劳，一炷香的时间都不用。”
“可你真的能赢吗？可别到时候我出来了，你又输了，到时候累及的可是三界众生啊。”
玄奘摇了摇头：“哪有那么简单。”
“要辩法，除了‘知’，还要‘行’。所以，西行一路，名为取经，实为证道。”
切——
猴子冷笑：“这么说，其实你自己也没把握能赢他咯？”
“要我保护你没问题，谁来了我都能挡，可是如果如来亲自来了呢？
“当年我跟如来打的场面你也看到了，我可保护不了你！”
“我劝你还是歇歇吧。”
然而面对猴子的劝告，玄奘却不以为意，自信道：“他不回来！”
“你说什么？”
“贫僧说他不会来！”
“你怎么就知道他不会来？若我是如来，你要破我道心，我三下五除二就把你宰了，话都不多说半句。”
“若你是如来，贫僧也省了那么多事了。”
“贫僧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他不能来。”
“如果他来了，就意味着他未战，先败。”
“因为他的佛法已经被动摇了。”
“既然佛法被动摇，那么如来的无我境界，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这一字一句，说得轻巧，可落到猴子耳中却犹如雷鸣一般。
所以，这就是你坚持西行的原因吗？
猴子缓缓地抬头望向玄奘，一脸的惊恐。
轰隆——
此话一出，不光是大泼猴世界。
《西游记》世界，《大圣归来》世界，《西游降魔》世界，甚至其它像《悟空传》《暗黑西游》等世界的灵山诸佛们全都震惊了。
无数菩萨和佛陀们一脸担忧地望着端坐在最高处的如来佛。
事已至此，这西天之行，可还继续？
难道真要让这唐三藏变得像《大泼猴》世界里的玄奘一样，以诽佛的态度来到灵山吗？
如来们闭上双眼，面色不悲不喜。
但是转动佛珠的手指暴露了它其实内心并不像表面上那么云淡风轻。
不知过了多久，如来佛终于睁开双眼，缓缓道。
“西行计划乃是天意，事关我佛门大兴，不能终止。”
“一切照旧。”
众佛陀双手合十，齐声道：“谨遵佛祖法旨。”
————
视频继续。
自知已经说动猴子的玄奘笑道：“只不过，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贫僧终究是肉体凡胎，如来虽不能对贫僧动杀心，却可以设下重重险阻劫难，那灵山佛下罗汉，僧侣，但凡利益攸关者，皆可对贫僧出手。”
“若他们出手，莫说贫僧只存这一世，便是再有十世，也是不够。再加上这一路的妖魔……呵呵呵呵……其艰险，可想而知。”
“施主是万妖之王，曾经孤身一人掀翻过整个天宫，又跟如来有血海深仇。若贫僧此行得证大道，便可破如来道心，自然也可让你大仇得报。”
“所以细细想来，这普天之下能护贫僧西行者，除了你齐天大圣孙悟空，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阵阵轰鸣之中，天边云层翻滚，已成风雨欲来之势。
猴子缓缓地笑了，悠悠叹道：“看来，他已经知道了。”
一道闪电从眼前掠过，照亮了玄奘的脸庞。
猴子摇了摇头：“现在，就算你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玄奘面无惧色：“那又何妨？贫僧何惧？”
“贫僧不只要让他知道，贫僧还要让三界都知道……让他们都知道，贫僧来了，一步步地，来了。”
————
看到这里，玄奘和猴子相视一笑。
玄奘：“贫僧原本想说的话，视频里都替贫僧说了。”
猴子笑了：“我知道。”
玄奘：“那施主作何打算？”
猴子严肃道：“想好了？你真的不后悔？”
玄奘双手合十：“不后悔！”
“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如果大圣愿意护送贫僧一路西行，还请遵守贫僧的规矩，不要破了贫僧的原则。”
猴子笑了，我这还没答应你去西行呢，你就跟我提规矩原则了？
不过在强烈的好奇心下，还是开口问道：“说来听听。”
“贫僧希望施主出来后，无论遇到何事。切勿轻易动怒。即便施主与灵山或天庭再起争端，也无可厚非。可这三界众生，却未曾获罪于施主，还请施主切勿再做出毁坏天地之事，无论何时何地何事，都该念及苍生……”
“请施主莫忘了初衷，莫忘了施主所守护的妖族还有所爱之人。”
“毕竟他们也同样生活在这一片天地之中。玄奘在此替苍生谢过施主。”
说完，玄奘居然对着猴子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刻，玄奘的身影与猴子的一位故人仿佛有了重叠。
呵呵，老白猿。
许是风沙太大，不小心迷住了猴子的眼睛。
等猴子回过神来，发现玄奘已经去摘五行山上的封印。
呵呵，老白猿，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猴子在心中暗暗发问。
很快，心中有了答案的他眼神中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虽然依旧充满了沧桑和疲惫，但是却少了一丝颓废，多了些许斗志。
西行西行。
呵呵，不就是十万八千里嘛。
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四五年的时间就走完了。
对于天地同寿的他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既然如此，不如试试。
成了皆大欢喜，输了嘛，大不了重新回来在五行山下待着呗。
倒是如来啊......
灵山的蒲团现在还坐的稳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