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零九十六章 水土养人

伴随着尸巢的整体坍塌,某种孱弱的隔绝窥探保护性质的力场亦随之分崩离析,比那更孱弱的是李沧那刚刚复苏的三相之力以及三相锚定,直到尸巢基本被清剿完毕,他才捋出一条在巢穴后方地下几百米深蜿蜒出感知范围的庞大脉络。

李沧非常确信它是一种类似于与能量流通供给管络的通道,这玩意显然不是拿来给人走的。

考虑到一些个历历在目的、需要带上呼吸贴片遨游的惨痛经历,带魔法师阁下觉得哪怕在自己还是个健全的人类的时候,也会拒绝进入这种地界儿的。

不敢当。

总之就是能屈能伸不了一点。

“骨妹,把瘟疫仆从送进去,再加一打儿骷骨魔,不能再多了,浪费!”

“喔!”

殁伥的阴影在土层中时隐时现,不时展露出冰山一角,就像狗鲲那样安静且优雅,将所过之处甬道中流淌的基质能量通通转化为三相之力,分毫不取的投喂给李沧。

是的,它和那些以抢槽为终生事业人面兽心只晓得坑爹的逆子们全都不一样,殁伥让老父亲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暖心窝子,简直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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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沧从最后一条异兽腿子上狠狠扯下一条肉,那一包裹以吨为基本计量单位的小零食这么会儿工夫就已经被他彻底掏空,然而那种从骨子里钻出来的饥饿感依然无所不在,火烧火燎的刺挠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不够,这不够”

猪瘾犯了的带魔法师阁下拧着个眉头生无可恋,他需要的是高等阶高质量的异态生命来采阴补阳咳填补亏空,有时候就不得不承认,数量可能确实弥补不了质的差距。

循着地下脉络,李沧在一百多公里左右的位置发现了第二组尸巢,就像是一根藤上的果实,他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尸巢还有这种奇怪的结构,当然了,或许是因为没有三相锚定感知不够清晰错过了部分真相也未可知。

“唔,同样品类的行尸,在上游居然会格外强一些吗,是因为占据了更多营养基质的缘故?”李沧一骨碌坐直了身体,浑身上下的骨头随着动作噼里啪啦一阵爆响,比骨折还要更像骨折一些,听得人肝肠寸断头皮发炸:“小点心都吃完了,也该走走正餐了吧?”

“吼!”

地动山摇的咆哮似乎就是尸巢对李沧吐槽回应。

埋藏在地下不知多深的庞大尸巢整体都在剧烈颤抖、抽搐,像是在以倾巢之力酝酿某种更加庞大、更加强大的尸种,原本坚实的大地与山脉如同液化的土壤一样柔软、汹涌,向上方鼓起,再绽裂。

这种时候人总是很有分享欲望的,李沧四周围踅摸踅摸,试图跟骨妹交换一下眼神:“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据我所知,尸巢似乎只能产出单一品类的行尸吧,这玩意还能超进化的?”

可惜骨妹不是有口无德大老王,空洞眼窝里乱窜的鬼火单纯的单方面的宣示着这场对话的无效性,李沧徒劳的张了张嘴,啥也没憋出来。

“妈的,弄它!”

管它什么幺蛾子,弄了再说。

李沧一把抄起大魔杖,像抚摸大雷子的玉足那样温柔,满面慈祥的贪婪。

“轰”

大概或许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纯粹的武德在这个时间段、在种种复杂的前提条件下得以展露,连人带大魔杖,带魔法师阁下像一颗优雅的炮弹砸向尸巢。

猩红惨白与漆黑的三相之力没有受到任何约束,以最原始、最暴力、最朴实无华的姿态缭绕在大魔杖和李沧周围,与虫巢完全不成比例的渺小体型却好似超新星爆炸一样夯得整条山脉摇摇欲坠。

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深渊就此成型。

三相之力的侵染和爆发从不仅仅只局限于活物,一旦不受控的肆无忌惮起来,37基地旁边的原阿美莉卡遗址现在的畸变浮空陆就是最典型的现世报。

“轰”

又是一声巨响,巢穴上部的整条山脉形如绽放的巨型礼花。

一头头体型堪比银岭巨兽的家伙从爆裂的山脉当中赤红着、拖曳着长长的光焰彗尾被抛射出来,随后是大魔杖,然后才是我们的带魔法师阁下。

“tui”

李沧喷出一大口血肉模糊的东西,可持续性的一边顶天立地一边弱不禁风着,大魔杖召之即来挥之则去,时大时小变化由心,在十几头庞然大物身上卸掉撕下一块块血肉,迸溅的血液在半空中拖出漫长的、漂亮的扇形轨迹。

【狰狞龙袍】、【巨化】、【连营】,这是李沧现阶段的实装卡牌,【百鬼夜行】和【鬼新娘】卡牌的升格退役倒是给他空出了两个珍贵的槽位,否则虫族这一炮下来李沧甚至连一键换装的机会都没。

【幻想具现造物?卡牌:连营】

特殊卡,紫色

用途:装备此卡后,可选中最多44个单位与持卡者承受同等伤害。

与持卡者承受同等伤害,而不是与被击者承受同等溅射伤害,即使描述模糊不限敌我,搁在别人身上大抵属于鸡肋中的鸡肋,偏偏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生物叫做李沧,漫长的轨道周期早已有理有据的充分证明,还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配跟带魔法师阁下在血条这种东西上拼刺刀的,包括尸态异化血脉单位。

也幸亏这玩意不是那种高规格的类规则产物,基本可以看做是初始伤害一次性次结算,否则光是反伤来回来去反复横跳备不住就能生生创碎神性单位的血条。

十三头行尸太保是掏空了整个尸巢的超规格异变产物,但究其本质,它们的阶位还是没能产生进一步的超脱效应,即使现在没办法鉴定看不到具体阶位,但李沧感觉这些玩意了不起也就是个五到六阶段,比刚才那些普丑单位高个一到两阶段。

当然,身宽体胖血槽厚重肯定是免不了的,毕竟生堆出来的嘛,这点牌面还是有的。

但李沧等不起了,他的耐心已经耗尽。

被连营二字死死锁住的十三太保在它们自己还有李沧的努力下那叫一个连滚带爬,那个在它们面前渺小如虫豸的恐怖直立猿每一拳每一脚都裹挟着仿佛彗星撞地球般的恐怖力量,庞大的身形动辄飙出去几十几百米远,以至于整个场面看起来多少会显得有些荒唐、有些滑稽。

emmm,虫族指定不这么想。

过来虫毕竟是过来虫,早已有了先见之明的虫族甚至不惜代价的专门为李沧演化出了一个新品类,哦对,它们自己管那玩意叫做器官来的,每一只虫子都是大群身上的器官,总之不要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细节,根骨、技能、装备、造物、命运仆从、再加上些微那么一丢丢的细节和努力,这一切早就把它们面前的那个似乎拟人化程度相当高的家伙变成了一头披着人皮的丧彪,彻头彻尾的凶兽,即使他恬不知耻的再三强调反复重申优雅体面带魔法师的身份。

十三太保互相之间像是有什一道飘忽不定的绛紫色电光能量将它们勾连起来,每次拳拳到肉的互相狂轰滥炸,都是十四个单位共同承受这份创伤,飙血飙汁那叫一个井然有序的壮观。

“这!”

“轰!”

“就是!”

“轰!”

“Timi!”

“轰!”

“法爷!”

漫长的血条改变不了十四个单位中任意一个挨揍的事实,但至少其中的某一个,挨揍那是相当有经验的,看似鸡飞狗跳的大乱斗实际上一直在沿着虫巢的隐藏脉络向上游进发,更抽象的是,速度居然还不慢。

李沧那羸弱到几乎跟个位数差不多少的血条生生逼出了他在这个方向上的无数预案,这大概勉强也算是其中一种吧。

当然,用他自己的话来形容,这搁就叫玻璃炮台站桩法师,什么移动速度什么敏捷属性,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听起来就很是狼狈呢,与我沧某人优雅体面的人设天然相性不合。

“叽咕”

殁伥的随机死神抽签在明明满坑满谷充斥着整个世界却比尘埃还不值一提的尸潮之中挑挑拣拣,毫无针对性可言的瞄准终于还是找上了十三太保,一声怪异且黏腻的轻响,十三太保中的两头就像是雨滴融入江河,轻飘飘,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黢黑的阴翳当中。

队友祭天,法力无边。

十一头尸态巨物暂时获得免死金牌一张,虽然它们自己没有都没啥表示,但这着实是让李沧破了大防:“都说了老子timi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随机,不,恨!”

天昏地暗。

地形修正级的拆迁在这片土地上足足绵延出去数百公里,十余座上游尸巢全部被连根拔起,直到——

大地的尽头。

并不是意义上的尽头,而是不存在于真实视域只存在于诸如三相锚定这种另一种意义上感知体系内的尽头。

三颗恢弘无边的力场光球以密不可分互相侵彻的姿态于李沧抵达某个既定的可观测点时在他的面前具象化出三片船形的、如同被吃完了三丫西瓜皮那样的浮空陆,其交汇之地似跃迁风暴汩汩抽吸交互着三片彼此交融又各自独立次空间的源质能量,形成巨大而深邃的虚空溶洞,有蜿蜒的类似与植物的脉络从洞穴边缘攀附而上,但却没有开枝散叶,而是侵入蔓延到浮空陆的土层深处,勾连尸巢的只不过是其微不足道的一枝,更多的,则如世界之树般托举着三次方的空间结构。

李沧的手穿过一只行尸的胸膛,穿身而过从胸前抓住它的脊椎骨,作为从第四尸巢一路摸爬滚打捱到最后的行尸,它的体型并不比李沧高大强壮多少,但实力是毋庸置疑的,直到此时都还在奋力挣扎。

带魔法师阁下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行尸不行尸的了,走个形式而已,认真就是输了,眉毛拧成一个黑疙瘩:“不时,织尸,在用这方水土,养人?!”

这是一番说出来之后李沧自己都会觉得诡异的话,如果把这玩意当做是结论的话,那timi未免也太过惊悚了

李沧一扭脸,看着骨妹:“猜拳,输了的跳一下!”

轰隆

骨妹歪着脑袋思索半晌,没出拳,但原地跳了跳。

??

带魔法师阁下深深负罪于自己欺负了个傻子,半点犹豫都没,一纵身直接来了个信仰之跃。

反正情况都已经不能再糟糕了,有什么理由拒绝这天大的诱惑,这玩意要真是一团跃迁风暴,了不起也就是起源敌意再给他换一地儿,如果不是,那对不起,我我我堂堂带魔法师阁下秉持着坚定的马家思想,比马西埃还马西埃,比博卡萨还博卡萨,主打的就是一个真操实干。

没有眩晕呕吐。

没有光怪陆离的色彩被拉长形成的斑块或条纹马赛克。

虚空溶洞中的潮汐起落起落似一场幻觉,当边沿的泥土岩石矿脉水流开始褪去,一切就都只剩下那些蜿蜒扭曲的藤蔓枝桠。

向下可以看到丰沛的、液化的基质能量在其中流淌,向上可以看到汽化的基质云团在被抽吸到虚空溶洞内,但却又凭空消逝在了视域之外的空间,并未循环下行。

接着,骨妹也跳了。

然后就炸了。

就那样在没有任何征兆、没有触发不死光环的情况下,轰然爆碎成最为纯粹的三相之力,倒卷向李沧以及大魔杖。

李沧感觉自己小脑都在随着那一跳疯狂的萎缩抽搐:“不是,我没给她下留在上面的指令吗,这timi再召唤她出来,合着我又得凑份子??”

殁伥的阴翳始终萦绕在李沧左右,随着坠落的继续,周围盘根错节的藤蔓枝桠距离他却越发的远了起来,就像是在通过一道漏斗形状的隧道,或者说,此时已经从坠落演变成了一种受到似是而非力场牵引的前进,速度逐渐减缓,失重感开始侵蚀他的判断力,就连“上空”他跳下来的入口都变成了漫天繁星中微不足道的一点,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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