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河等人的中秋节是在大福船上度过的,一桌人围在福船尾端高台上,吹着海风、吃着月饼、饮酒赏月,冲淡了几分与亲人离别的愁绪和对未知天幕战场的恐惧。
一过八月十五之夜,果然如杜阅所说,松州海港的风向大变,杜阅一声令下,大福船升起风帆,缓缓驶离海港,向东方的海洋驶去。
开始几天,从来没有坐船出过海的几人还兴致勃勃地眺望海景,感叹海洋的浩瀚无际,可是随着大福船逐渐靠近深海,每天几乎都是同样的场景,磨灭了众人的兴致,不是躲在各自的房间中修炼,就是聚在一起聊天打发时间。
大福船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航行了大约五天,杜阅召集众人说道:
“诸位,我们即将驶入深海,随暗流飘向此行的目的地,深海不比近海,风高浪急,船颠簸得厉害,而且很可能会遇到风暴和海兽的袭击,诸位一定要多加小心,起大风的时候一定不能到甲板上去,一旦被卷下海,神仙也难救。”
听人劝吃饱饭,没有海上航行经验的众人谁也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纷纷应是。
大福船驶入深海,众人明显感觉到船速加快了,船身再也没有近海时平稳,开始摇晃颠簸起来,还好大家都是修为深厚之辈,不然早就被晃吐了,只有云天河和那些船工安然无恙。
船工是习惯了海上的颠簸摇晃,云天河则是得益于他新学的技能--醉拳。
醉拳施展起来很像是醉汉酒后跌跌撞撞、摇摇摆摆,颠颠倒倒如同行走在浪涛顶端,云天河的身子重心随着船身摇晃不断改变,所以他在船上行走如履平地,似乎船只的摇晃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
赵艺画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向他请教,她也要像云天河一样在船上自由行动,可是云天河只会用不会教,被她缠得没办法,无奈之下给她出了个损招,让她把自己灌醉,然后体会跌跌撞撞努力维持平衡的感觉。
赵艺画信以为真,找到杜阅要了一坛子烈酒,把自己灌了个酩酊大醉,然后摇摇摆摆地按云天河说的在船上乱跑。
看着赵艺画疯疯癫癫的样子,赵淇气的又要去揪云天河的耳朵,可是云天河见势不妙,早就开溜了,赵淇无奈只能拉住还在学醉步的赵艺画回去醒酒了。
还真别说,赵艺画酒醒之后,发现船身果然晃得没有那么厉害了,兴奋地向赵淇宣告自己学会云天河的绝技了,赵淇两眼一翻,指着窗外风平浪静的海面,告诉她,不是她学会绝技了,而是风小了,船晃得没那么厉害了。自知上当受骗的赵艺画,气呼呼地去找云天河算账了。
虽然赵艺画没有学会醉拳,但是众人从云天河的话中领悟到,要想减少摇晃的感觉,在船上自由行走,要领就是控制重心,随着船身的摇晃随时调整,经过一番练习,都至少能不被摇晃的船身晃得头晕脑胀了。
就在大家以为已经适应了海上生活的时候,无情的大海立马来了一个下马威,刚刚还晴空万里,风平浪静的海面顷刻间被乌云笼罩,伸手不见五指,乌漆嘛黑地一片,海上刮起了大风,浪涛汹涌,高过船身的浪头似乎随时要掀翻大福船,掌舵的船工一直在大声呼喊,指挥船工们稳住船身。
船上的赵镜等人牢牢抓着船上的固定物,看着船舱外风雨大作,近在咫尺的电闪雷鸣,哪怕都经历过一九雷劫,也是心惊不已,天地之威恐怖如斯。
“转舵!快转舵!”负责观察的船工焦急地大喊。
海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洞,吞噬着周围的一切,正在将渺小得如同一片树叶的大福船拉向深渊。
“阿福、了空,快帮忙!”杜阅冲云天河大喊,在大风浪中,只有云天河和了空还有行动能力。
“我能做些什么?”云天河和了空应声冲到掌舵的船老大身边,在他耳边大声问道,云天河和了空不懂船只驾驶,不敢随意乱动。
“你们去帮兄弟们把风帆转向右边,我们要靠风力脱离漩涡。”船老大紧紧地握住船舵,大声地回答。
“好!”云天河和了空依言跑向船舱外,冲入风雨中。
“阿福,小心!”赵淇等人看着云天河的身影没入黑暗中,焦急地大声呼叫。
云天河找到正在试图拉动主帆的船工,可是主帆已经被大风鼓得高高隆起,七八人拉扯控制主帆的绳子,硬是纹丝不动。
“你们让开,嗬哎!”云天河跑过去双手紧握绳索,让身后的船工躲开,大喝一声。
云天河双腿扎马,牢牢地钉在甲板上纹丝不动,双臂用力,在身后船工惊讶和敬佩的眼神中,将船帆一点点地向右拉动。
“够了够了,把绳子固定在船上。”一名领头的船工,见云天河凭一己之力,就拉动了船帆,当船帆转了小半圈之后,赶紧让他停下别拉了。
了空则是飞奔到副帆附近,帮船工拉动绳索,转动风帆。
云天河把绳索绑在绳柱上固定好,看着船外的大漩涡,饶有闲情地想着,这玩意跟灵海中的灵海漩涡还挺像。
云天河站着看了一会,觉得大福船挣脱漩涡的速度太慢了,便问拉着绳索稳定身体的船工,有没有办法让船只尽快远离漩涡。
船工摇摇头说道:“现在只能借助风力绕着漩涡一点点地驶离,除非有人能抓住船身往外拉,否则快不起来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云天河听了船工的话沉思起来,忽然想到,虽然不能抓住船身往外拉,可是能推啊。
云天河艰难地走到船边,定住身形,双手抱球,阴阳二气组成的太极图在双掌中出现,云天河大喝一声:“去你的吧!”将掌中太极图用力推向漩涡的方向。
太极图在空中逐渐变大,然后在海面上炸开,掌舵的船老大只觉手中的舵一松,还以为是舵被浪折断了,惊呼天亡我也,然后就惊奇地看到船身迅速向远离漩涡的方向驶去,然后感觉到掌中的舵杆又重新有了压力,顾不得查看是什么原因,努力地掌控舵向。
云天河看到大福船迅速向远离漩涡的方向窜去,心中暗道,自己果然是个天才,更加卖力地凝聚太极图,然后一个个地扔出去。
了空一看云天河的方法见效,也跑到船边,学着云天河的样子,往漩涡的方向施法。
云天河也不知扔了多少个太极图,大福船终于驶出了漩涡的范围,继续在风雨中艰难前行。
大福船离漩涡越远,风浪越小,阳光刺破云层,洒下一片金色的光辉,身边的乌云也染上一层光晕,变成了彩色的云霞,金色的阳光照射在船上,令劫后余生的船工倍感振奋,在甲板上欢呼雀跃。
在船舱中惊魂未定的赵淇等人,感觉船身终于摇晃得不是那么厉害了,看到舱外的阳光和听到船工的欢呼声,纷纷走到甲板上,看着不远处依旧电闪雷鸣的海面,一步之遥却恍如两个世界,端的是奇妙无比。
走出船舱的众人看到云天河和了空平安无事,都松了一口气,见到云天河正在和那些船工有说有笑,还捞起袖子露出白嫩的臂膀,船工们怎么也想不通,他这一身的肥膘下面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七八个人都拉不住的帆绳,他一个人就可以拽动,不过又想起他站在风雨中,宛如天神下凡一般,推出一个个的黑白光球,将大福船推离漩涡,纷纷称赞他为神人。
云天河看到赵淇等人出来,又跑过来习惯性地用艺术加工的方式,为她们讲述他是如何在风暴中大发神威的。
杜阅拿出海图和罗盘,发现大福船为了躲避风暴,已经偏离了航线,找到船老大,将大福船重新驶回前往天幕的航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