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结束,时颜不禁抽了抽嘴角。
她还以为,那只是一句玩笑话。
谢语盈的侍婢听到自家娘子的话,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要去捂自家娘子的嘴。
可谢语盈是个什么主,别人越不让她说,她越要说,使劲摇了摇脑袋甩开侍婢的手,把时颜的手臂抱得更紧了,嗷嗷大哭,“陛下啊,陛下!我好想你啊!陛下!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啊!”
时颜顿时有种自己无意间做了一回渣男的既视感……
喜儿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个谢家七娘子醉起来,竟是这么疯的吗?
难怪以前留侯府的一些女眷说起这个谢七娘,总会带着几分不屑和鄙夷。
这谢七娘完全没有一点京城贵女的仪态啊!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清雅至极的声音响起,“盈儿?”
几人下意识地转头一看,就见不远处,一个身穿白衣,那张脸却比这一身白衣还要白皙清俊的男人缓缓朝她们走来,颜色稍淡的唇微扬,日光下让人有些炫目。
见到时颜,他似乎有些讶异,朝时颜作了个揖道:“见过都督夫人,在下没想到跟盈儿在一起的人竟是夫人。
盈儿给夫人添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在下这便把盈儿带走。”
说着,举起袖子微微掩唇,咳嗽了几声。
这般干净清俊的男子,便是咳嗽也是好看的,就是气质偏柔了一些。
时颜哪里认不出他,他就是谢语盈的未婚夫——平远侯世子,云可逸。
便是他因为身体原因,显少出现在人前,但因为他出众的相貌和气质,时颜便是只是在做女帝时见过他一面,也印象深刻。
何况,因为滇国公府和平远侯府两家老爷子交好,谢语盈跟这个平远侯世子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她平时没少听谢语盈在她耳边念叨他。
虽然她说得最多的,是对这个体弱多病的童年玩伴的不待见。
却是没想到,最后他们两个竟会被凑到了一起。
时颜想着街上那些人的讨论,忍不住暗暗扬了扬唇。
这个婚事平远侯世子是不是自愿的,她不知道,但滇国公绝对是没办法了,才把自己这个女儿塞给了他。
毕竟,天天把光耀门楣四个字挂在嘴边的滇国公,向来是不太看得上身份地位都比滇国公府低上不少的平远侯府的。
她看着云可逸,淡定地点了点头,“劳烦平远侯世子了。”
云可逸能认出她,也不意外,同为望京世家贵族的人,苏妙音和云可逸是肯定有过交集的,何况苏妙音后来嫁给了恒景,也算名气大涨了一把。
谢语盈的侍婢对于时颜的身份似乎很是震惊,毕竟她家娘子可是连人家名字都没问,就把人家拉来吃饭了。
只是,现下她也管不了太多了,眼底暗藏不屑地看了云可逸一眼,道:“世子,娘子这样太失礼了,请快劝劝娘子罢!”
她是不太看得起娘子这个未婚夫的,平远候府跟滇国公府本来就没得比,更别说这平远侯世子是个自小体弱多病的,还能活多少年也不知道。
平远侯又是个宠妾灭妻的,向来不待见自己这个嫡出儿子,导致平远侯世子虽然是家里唯一的嫡子,自小的生活却苦哈哈的。
摊上这么一个未婚夫,望京城其他贵女还不知道在背后怎么笑话娘子呢,连带着她这个在娘子身边侍奉的也没脸!
只是,谁叫他们家娘子是这么个、这么个鸟样呢!
云可逸淡淡地笑着点了点头,走上前轻轻拉着谢语盈抱着时颜的手,柔声道:“盈儿,到时辰回家了。”
“我不!”谢语盈狠狠甩开云可逸的手,继续嗷嗷大哭,“我才不要你这个连我都打不过的小白脸!我要陛下呜呜呜!”
时颜:“……”
咳,小白脸这个词,好像还是她教她的。
云可逸似乎苦笑了一下,又一次轻轻拉着她的手,低声道:“盈儿,你还记得你辛苦收集的那些武功秘籍吗?”
这句话精准地抓住了谢语盈的七寸,谢语盈猛地一顿,终于睁开泪眼朦胧的眼睛看向他,打了个酒嗝道:“我的、我的武功秘籍怎么了!”
云可逸甚是认真地道:“你阿爹让我来告诉你,你若还不回去,他便一把火把你的武功秘籍都烧了。”
空气中静默了几息。
一个激动的女声突然响起,“他敢!信不信我把他库房里收藏的那些宝贝瓷器也砸了!”
几乎是同时,那个一直赖在时颜身上的女子跳了起来,风风火火地就要往外冲。
云可逸好笑地拉住她,含笑道:“放心,我已经说服你阿爹了,他在你回去前,是不会动你的宝贝的。
我一会儿与你一同回去,你阿爹见我在,也不好意思过多责怪你。”
原本情绪激动的谢语盈就这样被他三言两语安抚下了,使劲晃了晃脑袋,嘟着嘴道:“他就不应该动我的宝贝!想都不能想!
没想到啊,你这小白脸,有时候也挺有用……”
云可逸淡淡地笑了笑,让身旁的人看着谢语盈,才转向时颜,道:“夫人,让你见笑了,盈儿先前在……先帝身边侍奉过几年,与先帝情谊深厚,她这般醉酒把人错认成先帝也不是第一回了。
请夫人在这里稍候片刻,我让人给夫人买一套干净衣服过来。”
时颜看了看自己被糟蹋得一塌糊涂的袖子,也没矫情,笑着应了,“好,麻烦世子了。”
看到她这模样,云可逸似乎有些意外,突然笑道:“我先前在宴席上见过夫人几面,夫人跟那时候相比,似乎变了许多呢。”
“是么?”时颜只笑容淡淡,“人经历的事情多了,自然也会有所改变的。”
云可逸挑了挑眉,偏头咳嗽了几声,笑道:“夫人说得是,夫人如此豁达,难怪盈儿这般喜欢你。
盈儿现在神智不太清明,在下便先带她离去了。”
见时颜点了点头,他才转身,亲自扶着谢语盈,温声细语地让他跟她离开。
谢语盈摇摇晃晃地转身跟着他走,走了没两步,突然像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头道:“夫人!你等着,我、我改天定是会再去找你的!
过几天,是我大姐孩儿的满月宴!你肯定也被邀约了罢!到时候,咱们一起去韩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