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它吗?”
人群一角,一个身材魁硕的修士问道。
似乎不愿意招惹目光,他和周围几人都穿着带有兜帽的披风,大大的兜帽垂落下来遮住了他们大半个脸,只有偶尔的风吹带得兜帽轻轻飘荡时,才能看见他们颜色各异却同样妖艳的唇色,以及嘴唇间露出来的非人利齿。
被问的似乎是一个老者,略显清瘦的身材以及微有佝偻的背部说明了这一点。
听到壮汉询问,老者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紧盯着场中的李初一凝视了良久,末了才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是?”壮汉诧异。
“是不能确定。”疑似老者的修士以充满磁性的嗓音说道。
“连大掌祭大人您也看不出来?”壮汉更诧异了,声音略略抬高了一些。他周围的人也是如此,微微抬高的帽檐无不说明了他们此时的心情。
被称为大掌祭的男修轻轻叹了口气,略带无奈的道:“蚺力,我是大掌祭,但也不是万能的。圣剑丢了这么久,要是好找的话你认为会一直到现在还找不到吗?”
“大掌祭大人您别误会,是我鲁莽了,我没有别的意思!”蚺力赶忙解释。
大掌祭摆摆手淡声道:“我知你也是心急,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
长长一叹,他接着道:“圣剑不同于寻常法宝,并不是谁的修为高就能看出它的端倪的。当初圣宗大人曾说过一句话,至宝有灵,非有缘者不得见。这些年来咱们一直在找,其实未必没有找到过,只是因无缘而不识,遗落明珠也未必没有可能。”
“那这小子呢?大掌祭大人您觉着他会是那个有缘人吗?”壮汉问道。
“唉,不好说啊!”大掌祭也看向李初一,“方才的气息一闪而逝,极淡,若非我灵觉敏锐,又日日在圣地参悟潜修,根本连察觉都察觉不到。追到这里发现了这个少年和他的那柄剑,本以为会有些线索,可惜看了这么久,那丝气息也再没有出现过。我不知道刚才的感应究竟是我的错觉,还是这个少年用什么手段将那股气息给隐藏了。又或者是他有缘得剑,却无那份实力将圣剑的神威给催发出来,这些都是有可能的,所以我才说不好说,因为我也看不透。”
“那还不简单,把这小子抓来问问不就行了!”蚺力很直接,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大掌祭赶忙一拦,斥责道:“胡闹!这里是太虚宫,不是你的破树林,岂能任你造次!那个少年的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叶之尘的侄子,你若动他,便是老夫也保不住你。况且那少年本身也不简单,他的修为虽然一般,可身上却有些连我也看不透的东西,其背后很可能还另有高人撑腰!”
烦躁的拍了拍脑门,蚺力问道:“那怎么办?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咱们就这么看着?”
“蠢!”大掌祭点了点他,“不要总想着用蛮力,要用脑子。这些年来咱们在人族身上吃的亏还少吗?很多高手明明其力通天,可最后却都折在了修为不如自己的人族手里,这是为什么你还不明白吗?”
蟒力低头,不敢多语,周围的其他人也躬身受教。
满意的点点头,大掌祭轻声道:“此事不能急,也急不来,必须徐徐图之。就算圣剑真在那少年手里,咱们也不能直接上去要,惹恼了叶之尘事小,若是惊动了其他人族高手,你认为他们不会眼馋的搀合进来想分一杯羹吗?”
“哦,对,大掌祭说的对,要是让其他人族知道了肯定会来搅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懊恼的又拍了拍脑门,蚺力后知后觉的道。
看来他的鲁莽不是装的,他的脑子是真有些憨傻。
回头看了眼身后,空无一物的天空里大掌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露出一丝莫名的微笑。
“走吧,能得到圣剑的一点音讯已然是圣宗保佑,我族的夙愿很可能就此达成,今天就到此为止,此事日后再说。”
大掌祭说完便走,其他人赶忙跟上。
蚺力犹豫了一下,回头望了眼李初一不解气的道:“现在就走吗?不再看一会儿了吗?那小子不是还要继续挑战其他人吗,万一后面他能再次激发出一点圣剑的神威,咱们走了岂不是就看不到了?”
“很难了。”大掌祭头也不回的道,“刚才那一阵他已经拼尽了全力,那种情况下他的剑都毫无反应,再等下去也是无用。估计之前很可能是他无意中做了什么才勾动了圣剑的神威,又或者根本是咱们误会了,他的剑根本不是咱们要找的东西,总之多留无益,一切等霸骨妖圣来了再说,算算日子它也该到了。”
提到霸骨妖圣,蚺力明显的缩了缩脖子,似乎有些惧意。
见他如此,大掌祭轻笑道:“不要担心,这次咱们是来参加卧龙之会的,你跟霸骨之间的恩怨他不会计较的。不过也别怪我说你,霸骨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领地你都敢去动,你认为自己能打得过他吗?”
憨直的蚺力闷声闷气的道:“本来以为能,打完才知道打不过。”
“你啊你,呵呵呵呵......”
对于蚺力的老实,大掌祭也很无奈。
这位后人天赋很不错,血脉继承的也很纯粹,就是这脑子不怎么灵光,总是干些愚蠢的傻事,能活到现在还真不容易。
若非知道他的性子又看在他祖先的面子上,他早就死了十七八回了,大掌祭跟他祖辈有故,这才将其揽在身边带着,可蚺力的莽撞还是经常闹得他头疼万分,哭笑不得。
一行人悄悄的来,又悄悄的离去,整个过程没有任何人发现,就连他们旁边的人群也没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丝毫不知晓刚才有一群彪悍的高手就在自己身边肆无忌惮的谈论着什么。
也不尽然,大掌祭凝望的方向,极远处的天空里,一袭麻布粗衣的叶之尘凌空九霄,任由周围的罡风肆虐而来他都毫不在意,轻轻一扫便能将一位元婴高手扫成重伤的罡风还没等靠近他的身边便四碎而散,被他周围的剑气斩的一干二净。
他身边还有一人,与他一般任由罡风扑打。此人虽然素白的衣衫,可跟叶之尘不同的是,他的衣着很明显能看出裁剪用料极其讲究。两人凌空而立,宛如两柄绝世神剑,就连九霄之外的星光都被他们给比衬得黯淡了许多,哪怕他们同样素衫打扮,也难以掩盖住他们身上的光辉。
“走了。”
白衫男子笑道,转头看向叶之尘:“看来叶兄的这位小侄子很不简单呐,连妖族的人都对他有兴趣,白某还真是有些意外呐!”
叶之尘什么也没说,仍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教武场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轻轻一叹,他面露惋惜。
“叶兄可是在惋惜你那大侄子的意境没能再出现?”
白姓男子一语中的,叶之尘看了看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可眼神却已然道尽了一切。
轻笑几声,白姓男子安慰道:“叶兄莫急,意境有多难领悟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实话你侄儿这般年纪就能踏进去一步,哪怕只有一瞬,也足以让白某惊讶万分了。既然他已经感受过一次,那么只要继续勤加修习潜心参悟,总有一天意境终会是他的囊中之物。”
这些道理叶之尘哪能不知,不过白姓男子的劝慰他还是很感谢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谢意的微笑。
忽然想起了什么,白姓男子笑呵呵的拱了拱手:“说来我还要提前恭喜叶兄了,看来日后人界又要多一个了不起的剑修了。没想到叶兄不但自身剑法卓绝,竟然连培养后人也如此有道。与他一比我那些小子简直如蛮牛蠢驴一般,我最期待的一个如今也不过刚入势境,着实让白某汗颜啊!”
摇摇手,叶之尘肃声道:“白兄哪里的话,南溟九子谁人不知,谁敢说个不字,白兄过谦了。初一他不过是运气好,脑子活泛又得天眷,这才能误打误撞的撞入了势境。比起你徒弟的勤奋,这小子要是有他们的一半,我也就省心多了。”
“哈哈,叶兄这话可就有些欺负人了,你侄子不勤奋都比我勤修不辍的徒弟强,你这不等于是在嘲笑我吗?”白姓男子笑骂。
“白兄哪里的话,叶某绝无此意。”叶之尘正色,认真的样子让白姓男子赶忙告饶。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罢了,看你认真的样子。”
无奈一笑,他好奇的问道:“听叶兄的意思,你那侄儿在剑道上花费的时间并不多是吗?不过也是,刚才看他手段极多,显然所学颇杂。叶兄怎么也不劝劝呢,你是剑道之尊,在你的教导下他只修剑道绝对前路坦荡,如此这般杂学,叶兄就不怕他博而不精吗?”
叶之尘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罕有的调笑了一句:“我是剑圣,你就不是了吗?”
见白姓男子愕然,叶之尘洒然一笑,随后叹了口气道:“我也想把我一身所学传授给他,让他发扬光大,可惜他另有师承,我不能多做干涉。”
“另有师承?比你还厉害?”
白姓男子真的惊讶了,连叶之尘都不敢干涉的师承,他想了片刻忽然灵光一闪:“难道是你们三位老祖中的某一位?”
“不是。”叶之尘摇头。
见白姓男子还要再问,他抢先说道:“好了,不提这些了,之前的剑还没论完,咱们继续,白兄请!”
叶之尘明显不想深谈,白姓男子虽然好奇却也不便追问,闻言微笑点头,同样伸手一引:“叶兄请!”
言罢,两人身影一虚,再看时却没了踪迹,不知去向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