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梁中书有些疑惑,忍不住睁眼望去,但见李成一身血污,披头散发,由闻达搀扶进了大厅,不由大吃一惊,起身惊呼道。
“李都监……,你……你……?”
自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李成,到了如今这个地步,索性放开了,咬了咬牙,一把推开搀扶自己的闻达,跪倒在地,嚎啕大哭的将战败一事,原原本本的都讲了出来。
“什么!……”“噗通……”
听完李成的讲述,梁中书心中大惊,一屁股坐了回去,面色煞白的望着李成,嘴唇抖了抖,却已然说不出话来了。
好半晌,梁中书的心情,才稍稍平静了一些,颤抖着,伸手点指李成,抖声道。
“五千精锐啊!……五千……!你却只带回了五百败兵!……李成啊,李成!……你可知罪?……你可知罪?……”
梁中书此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对于那五千名普通兵丁的性命,他倒是不甚在意。反正给他足够的时间,不要说五千精锐,便是七千,八千,梁中书也有办法叫自家丈人调来。
不过李成这次惨败,却将大名府,将他梁中书置于了危险之地,没了这些禁军精锐的兵力保护,北京城岌岌可危。
梁中书岂能不怒!
便是李成再受他的抬举,此时语气也不禁有些严厉。
只听得李成心惊胆战,不住的以头杵地,直磕的额头上鲜血淋漓,依旧不停。
“恩相息怒!都怪小将轻敌。不想那梁山泊贼寇,这次为了我大名府,可谓倾尽全力。此番进犯,光是马军便有五七千军马,步军更是不计其数。小将本想派索超头阵,以振士气。却不想,那厮……那厮不尽心,故意败了阵仗,以至于军心涣散!……小将再想重振军威,已是不能……。小将……小将罪无可恕,还请恩相责罚,小将无话可说,死而无憾!”
正如梁中书了解李成一样,李成也同样了解自己的这位顶头上官。见梁中书是真的生气了,李成先是避重就轻的点出了索超的败阵,对军心的动摇,同时又点到为止。不叫梁中书感觉自己在推卸责任,只是一个劲儿的卖惨求饶。
果然,看到平日里威风凛凛的李都监,变成如今这副落魄模样。梁中书真是又恨又气又心疼,要说这李成跟随自己时间不短了,平时也算勤勉孝敬,说起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伤成这副模样,梁中书看了心中不忍。
只是这次李成的罪责太甚,梁中书只得叹了口气,看着李成摇头不语。
闻达见状,心中大喜,知道兄弟这番说辞,说到了梁中书的心里,梁中书心中已然松动。
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当即也在李成身旁跪倒,求情道。
“恩相易怒,李都监虽是一时大意,中了贼寇奸计。不过如今城中还有精锐禁军二千五百余兵马,其余厢军,番军四五千人。况且我大名府城高墙坚,只要固守城池,梁山泊贼寇便无一丝破城可能!”
此时,一直在一旁唯唯诺诺的王太守,也紧忙起身,开口道。
“贼兵临城,事在告急,相公还需早修告急家书,差心腹之人,星夜赶上京师,报与蔡太师知道,早奏朝廷,调遣精兵前来救应,此是上策!”
王太守原本不想做这出头鸟,无奈,自从李成,闻达进厅。王太守听得明白,大名府这两位兵马都监,一个忙于替自己脱罪,一个忙着替兄弟脱罪,根本便没有提出半点应对贼兵之法。
没有办法,王太守只得硬着头皮开口。谁叫他坐到如今这个尴尬的位置上,京城中的关系,又不如身为蔡太师女婿的梁中书硬。
一旦大名府出事,有蔡太师关照,梁中书大不了拍拍屁股,去别处继续做他的相公。只怕这丢失城池的板子,便要打在自己这个知府的身上了。
梁中书闻言,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王太守,没想到,这个平素只知风花雪月的王胖子,关键时候要比李成,闻达这两条忠犬强上一些。不由点了点头,道。
“不错!王知府所言甚是。……”
说罢,梁中书转头望向李成,闻达二人,沉声道。
“我这便写下家书,你二人差心腹手下,速赶往京师,禀报朝廷,早派援军来援!另紧急行文邻近府县,亦教他们早早调兵接应!”
“是!谨遵相公将令!”
听了梁中书命令,李成,闻达二人大喜。梁中书此时还能命令自己,便是此次大败之事,已然被揭过去了。二人哪里还敢迟疑,急忙躬身领命道。
吩咐完李成,闻达后,梁中书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又转头看向王太守,笑道。
“守城之事,自有两位都监,倒不用知府费心。不过如今北京城内,兵马不足,唯恐防守不利。本官之意,着仰大名府起差民夫上城,与官军同心协力,一同守城,保卫北京。不知知府意下如何?”
“下官明白,这便吩咐府衙众公人守城,并即刻发动民众上城,与两位都监一起,誓死守卫北京城!”
王太守可不傻,听了梁中书的话,哪里还不明白意思,紧忙躬身回道。
见王太守明白了自己的意图,梁中书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李成,闻达,王太守三人,道。
“诸公想一想,我大名府自大宋立国以来,何时被人打破过?一百余年以来,便是当年辽人大举进攻,也未曾打破了城池!若是今日被这梁山泊贼寇攻破,便是我等不殉职于阵前,只怕朝堂上的衮衮诸公,也饶我等不得!”
“恩相放心,我等誓与大名府共存亡!”
听了梁中书的话,王太守三人立刻起身,躬身哄然道。
“好!……”
见李成三人如此,梁中书大喜,起身朗声道。
“能得三位忠臣良将,大名府之幸,朝廷之幸!如此,便叫我等同心协力,共同抵抗贼寇,与大名府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