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情况。”方顺囫囵吞下食物，“反正状态拉闸开大会的时候他必在，其他么就不一定了。”
季霜假装像打探到了什么关键信息一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样子。”
“咋啦？”
“有点不太习惯。”
方顺舀了两勺汤，大大咧咧道：“没事，脸皮厚一点就行。而且你现在只要把自己的真实水平打出来，就足够了。别的事情不用太担心。”
“嗯。”季霜点点头。
方顺捧着碗把汤喝干净，又说：“况且有昨天的一穿四保底，不会让你白来这一趟的。”
“啊？”这下浇得季霜一头雾水。
方顺顿觉自己说得太多了，又立马转移重点，“昨天战队超话都炸了，你不知道吗？”
不光是超话炸了。
各方节奏带得飞起，甚至已经有粉丝在用排除法推测用zzzlucky试训的人到底是谁了。
这也是受到了之前的影响。
原先就有PCL的选手直接用领队的账号试训。
以方顺粗浅的经验来看，就算季霜最后没能留在RIV，也多半会有别的战队联系她。
况且她这么一来，还激起了其他选手粉丝的危机感。
昨天方顺刚打完训练赛，就收到了粉丝们苦口婆心的私信劝导。
【妈妈的好大儿一定要更加努力地练枪哦】
【夏季赛要是看不见你，爷立马就把粉丝牌子化成灰，全他妈给你扬喽。】
【！！！危险！危险！危险！！！】
……
季霜昨天为数不多的娱乐项目是回微信，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静默了片刻，她还是没get到，“所以……为什么？”
“一穿四啊妹妹，有几个人上来就能一穿四的？”一时间，方顺竟然看不出她是真的还是装的，“END都被鞭尸一整天了。”
季霜的眉头微微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可……除了房区的那一个，其他三个头不都是白给的吗？”
此话一出，差点没给方顺呛死，“你在说什么东西？哈？？？”
季霜顿时噤了声。
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却不知道昨天那场一穿四，她自身的感受和外界相差甚远。
还在想着什么，季霜就听见方顺压低了声音。
她不由自主地往他那边凑了过去。
“你当你打的是鱼塘局啊，现在你在PCL了霜爷，快醒一醒。这话要是被END粉丝听了去，你微博不得给他们冲烂了。”想想感觉不太对，方顺又改口，“要是这种状态能保持手感的话，你就别醒了。”
虽然从客观的角度上来说，END昨天的表现的确有所欠缺，但季霜既然能把才夺冠不久的他们打下来，那就一定有她的可取之处。
方顺抓紧时间又塞了两口红烧肉，含糊不清地说：“加油，我看好你。”
说完，他就冲进了训练室。
他真的真的要紧张起来了。
方顺前脚刚溜走，季霜一抬头就看到周迭出现在了大厅拐角。
餐桌上只剩她一个人了。
赶忙扒拉完最后两口饭，季霜也站起了身。
现在，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跑！！！
不能给周迭任何开口的机会。
可他站的位置偏偏是季霜回训练室的必经之路。
她只好强装镇定目不斜视，加快了步伐往训练室去。
“吃饭少说悄悄话，容易呛着。”周迭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字字惊心。
“以后不会了。”匆忙应下，季霜就钻进了训练室。
逃过一劫。
距离下午的训练赛还有点时间。
大家都在练枪，季霜也进了训练场。她想压一会儿枪保持手感，却不由自主地摸出了手机。
她没有上网去看那些有的没的评论，只是把昨天和魏柯的聊天记录又翻出来，认真看了一遍。
因为和魏柯太熟了，所以他是什么德行季霜一清二楚。
他的那些吱哇乱叫季霜也就没放在心上。
一穿四。
季霜点开魏柯分享的受害者视角。
前两名选手被击倒时真的是一枪没开。
所以直到和房区内的选手周旋，季霜都是满血满状态。
这种击倒从她的视角看来真的是白送。
昨晚复盘的时候她也看了对方的视角，房区的选手扫了她半血以后马枪了。
她也是抓住了机会以后造成的击倒。
END最后一名绕后的选手是有了方顺的提醒她才有所防备。
一百八十度的拉枪质量确实高，可季霜当时是本能反应。
而且她也没想到对方已经贴到脸上来了，连倍镜都来不及开，直接腰射。
淘汰掉END的全部选手以后她只剩下一丝血，周边的队伍还在转移的过程中，随便哪里飘一枪她就无了。
所以当时她劫后余生赶紧打药保命的想法占了大多数，更何况还要忙着扶队友。
来不及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况且复盘的时候也没有人把这一波当作重点，倒是挑了几个问题出来。
扫清杂念，季霜立刻进入到训练状态。
等会儿就要和often组排了，她不能掉以轻心。
试训一天天地进行。
在所有首发队员都轮换结束以后，又开始了新的排列组合。
每天的安排几乎固定，除却复盘的时间，他们几乎都坐在训练室里，与世隔绝。
在训练场压枪甚至都可以算做放松娱乐了。
这种高压状态就是许灵所预想的“戒网瘾”。
可季霜并没有因为每天重复不变的生活而感到枯燥。
晚上睡前的自主训练时间她可以重复抠同一个动作无数遍。
尤其是她暴露出来的问题。
比如投掷物。
为期十天的试训一晃眼就过去了。
这十天，真的和来之前她自己说的那样，全力以赴。
对于季霜来说，这绝对是一段难忘的经历。
不光和PCL的选手同场竞技，也交到了新的朋友。
更是体会到了职业选手的艰辛。
虽然每天都是持续十几个小时的训练，可真到了最后一天，季霜甚至有点舍不得。
她还是试训选手里最后一个走的。
结束以后，丁子实和小行就直接离开了，季霜买的高铁票在明天上午。
她可以多留一个晚上。
至于最终结果，还得回去等消息。
吃过晚饭，季霜就回房间开始收拾行李了。
把除了床以外的其他地方恢复原状，她又找出了自己带来的两件T恤。
是RIV成立一周年时的纪念队服。
她握着金色的油漆笔，去训练室找大家签名。
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回来，总不能错过这次的机会。
季霜敲了敲门，能听见训练室里头乱哄哄的，也不知道大家在讨论什么，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Often第一个听见敲门声，高声应答：“请进。”
“好家伙，今天什么日子，如此的文明友爱。”这样说着，阿梦摘下了耳机往门口望去。
整个训练室只有他在直播。
看到季霜从门后探头，他立刻闭麦，顺便把摄像头黑了。
“我明天要走了，来找大家要个签名，可以吗？”季霜怀里抱着队服，有种拿着试卷到老师办公室批改错题的错觉。
“签啊。”
“当然可以。”
队服传到方顺手里的时候，他说：“欸，这不是我们一周年的队服嘛，你居然抢到了！还有两件。”
“一件是我朋友的。他听说我要来试训特地让我带过来的。”
方顺一下子来了兴致，“你是谁的粉丝？老实交代，来了这么久都没听你讲过。”
“那当然是RIV的粉丝。”季霜谁也不得罪。
“不行，你别想糊弄我。”
季霜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说：“我第一次看比赛是17年的暑假。后来上了高中以后，就没什么时间看了。”
“噢，我知道了。”方顺签下最后一笔，转向often，“欧神，你不给你的老粉整个特签么？”
Often笑了笑，“你去问周迭，他签我就签。”
“那还是算了。”方顺虚了。
“小事。”阿梦拿过队服，找了块可供他大展拳脚的空地，“说不定下次见面我们就是队友了，特签有什么好稀奇的。”
听着大家的调侃，季霜顿时就更加舍不得了。
等大家全部签完，她盖上笔盖，才问：“迭哥在基地吗？”
“他好像才回来没多久。”阿梦说，“这会儿多半在楼上。你要不直接放我们这儿，等他下来签完了给你。”
“欸，你不解风情。”方顺打断阿梦，转而对季霜说，“一会儿队长下来了喊你。”
“好嘞。”反正都要打包回家了，她没在怕的。
季霜叠好队服，正准备走，方顺又喊她，“霜啊，打排位么，车队三缺一。”
“打打打！你拉我。”
说完，季霜就回到了空空如也的小训练室。
推开门的瞬间，就像是时间线收束一样。
和来的那天一模一样，也只有她的显示器屏幕是亮的。
——
三楼会议室。
小会结束后，只剩下了周迭和李展两个人。
试训结束到现在，他们还没正式敲定要谁，要几个。
得等教练和分析师那边的综合评估出来以后再议。
李展作为战队经理，自然也有决议的权利。
只是这次的试训和以往都不太一样，他似漫不经心地问：“丁子实和小行，你觉得谁更合适一点？”
周迭懒散地坐着，单手搭在会议桌上，看不出来情绪。
他指尖夹着支按动笔，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桌面，发出“嘚嘚嘚”的响声，在空旷的会议室里显得尤为刺耳。
声响停下的同时，周迭反问：“这次试训一共三个人，季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