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警校。
家属院一处僻静的角落里,几个彪形大汉挡在一个流里流气的人面前。
“你就是贾明方小舅子应海东吧?”
“我是……你们是什么人?”应海东叼在嘴里的烟抖了几抖,但他很快镇定下来,挺起大多数时间都挺不直的背,虚张声势地叫嚣道,“敢到警校里来找事,不想活了。”
“哼,你这个混蛋,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为首的大汉一把揪住应海东的衣领,“你跟我老实说,你是不是骗了一个叫黄小春的警校生家里十万块钱?”
“什么叫骗?
事我诚心办了,可分配名单已经定了我有什么办法,要怪就怪他们找我找的太晚了。”
应海东被人掐着脖子,突然有些腿软了。
这些年他骗过的学生多了去了,可敢来找他算账的,这还是第一个。
他之所以不怕事,不是他有什么本事。
而是一靠亲爹是警校前校长,二是骗人之前他就筛选过对象,他筛选的对象都是农村来的,家里一没背景,二没钱,三人老实。
这样的人最后即便发现被骗,也不敢声张。
他们即便想从老家来找应海东算账,也得算算路费,还得想想要去哪里找这么个人。
一旦毕业,警校的大门就不再向他们敞开。
最后,他每次办事时,给到这些人的,都是自己的假名字。
“不是你们怎么知道我叫应海东?”
“哼,他妈的,你也不看看你骗的是谁?想找你,随时都能把你八辈祖宗翻个遍;想弄你,能马上把你扬了你信不信?”这人说话凶神恶煞的,吓得应海东更哆嗦了。
不是,那傻小子是陆文胜亲戚我是知道的。
可他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他们亲戚之间闹翻了,不管他的事么。
这他妈的,真是到了大霉了。
不过,他陆文胜再厉害又算什么,不过是一个有钱的商人罢了。
“不是,哥几个要不先打听打听我爹的大名?”
“你爹?”
“我们打听了的,你爹不是叫应鸣武吗,哼,要不了几天,反贪局就要来找他了。你们爷俩,都他妈得进去。”
“呵呵,反贪局你家开的,你说让谁进去就让谁进去?”应海东一看这帮人那模样,判断他们不过是混社会的罢了。
这一套不过是来吓唬人的。
“你们要是敢动我,明天就得进去,一个都跑不了,呵,敢到这里来闹事,也不……”
应海东的话还没说话,就被摁在了地上。
“妈的,这小子废话可真多。”
“他不是能骗吗,给我把他舌头割下来喂狗,让他以后还去骗谁。”
哗啦,一把亮眼的匕首就到了应海东脸旁。
“啊,饶命啊,饶命,好汉手下留情,别割我舌头。你们想要多少钱,我给你们还不行吗,都是出来混的,咱们还是别为了点儿钱伤和气好吗。”
几位大汉互相看了看,松开了匕首,笑道:“那你能给我们多少钱?”
“这事我他妈认栽还不行。那办事的花销我自己认了,可还有一半是实打实地送管事的领导了的,这剩下的算我吃亏,给你们退一半五万,总可以吧?”应海东盘算着,遇见这些人,想硬顶肯定没用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那就少吃点儿亏得了。
这次就亏五万出去买个平安。
“草泥马的,你小子心真黑,还他妈的想吞,也不怕撑死你!”身后一个壮汉一脚就把应海东踹到在地上,接连就是几个连环输出。
“当我们来是跟你讨价还价的是把?”
“好好好,那十万块钱我全退你们,多的真的没有了,我这人平常花销大,手里根本没留钱,这十万是还没来得及花。各位大哥,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应海东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满脸是血,胳膊腿剧痛不已,靠刚才的感觉来看,似乎是已经断了什么。
陆文胜办公室。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过后,司机小吴走了进来。
“老板,事办完了,这是那十万块钱现金。”他双手捧着一个厚重的纸皮袋,里面装着崭新的十万块钱人民币。
陆文胜接了过来。
打开一看,里面是十匝百元大钞,都是新的,还散发着油墨味。
他从里面掏出两匝来,往桌子上一丢,“小吴,辛苦了,这点儿钱你拿去喝茶。”
“不用了老板,这钱我不能要,你还是还给你姐吧,这可是她们一家的血汗钱。”小吴站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
“呵呵,什么血汗钱,都是靠我的店挣来的,没那么辛苦的。”陆文胜说着拉开抽屉,把钱扔了进去,抬起头的时候,有意看了小吴一眼。
小吴赶紧低下头,知道是自己又多嘴了。
“对了,那小子咋处理的?”
“给打了一顿……”小吴低声回道。
“那便宜他了,算了,就这样吧。”陆文胜挥了挥手,示意小吴可以走了。
小吴一头汗。
他没敢告诉陆文胜,他的那帮兄弟一冲动把应海东的舌头给割了,这事按陆文胜的脾气,他要是知道了,怕是要发火了。
县城一医院。
陆文荣终于醒来了。
得知陆文胜把家里的店给收了回去,她当场气得没差点儿在死过去。
“不行,老头子,小春,你们咋那么老实,他能把店收回去,自己又管不了,还不是要卖给别人。咱们只要去店门口闹,让别人都不敢接不就完了?”
小春父子听了陆文荣的话,二话不说,就闹事去了。
结果,这家接手的老板也是硬茬子,当即出来一干二,把小春父子直接撂倒在大街上。
陆文荣带着受伤的父子俩灰溜溜的回到化肥厂,一路上都遮着脸,不敢看人,生怕别人问话嚼舌根。
刚到家门口,就见邻居来串门子。
“荣姐,你怎么住这么久的院啊,我听人说,喝药自杀,当天洗个胃不就出院了么?”
“嗨,我那不是没把住,喝多了么。”陆文荣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威风。
“我怎么听说,你们家跟他二舅家闹翻了,店都给你们收走卖给别人了?”这邻居今天也是一心想看笑话,哪壶不开提哪壶。
“去去去,死福英,你还有完没完,滚回去管好你家老爷们,别给你又金屋藏娇了。”陆文荣冒了火,起身推搡,头竟也有些晕了。
福英不甘示弱,平日里,受这家人的气受太多了,今天她就想发泄个够。
“我家老爷们至少还有工作,还能往家拿钱,今后你们一家就不知道要朝哪里去喝西北风咯。”
“你什么意思?我和他爸不过是停薪留职,随时还能回来上班,你他妈的在瞎高兴啥呢,还盼我们没工作饿死哦。”陆文荣气恼地将福英推出了门,想要跟她撕吧,却发现浑身没有力气。
“工作,还工作哪。你们是好久不回厂子,怕是还不知道吧,咱们厂子倒闭了,职工全部下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