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带劲的新感觉

“这小伙子绝非池中之物啊。”

送走陆文胜,老吴跟老邻居们赞叹道,老邻居们也都表示赞同。

许海兰带着儿子一直在路边等着。

眼看天就黑了。

天气转凉,她把身上的褂子脱了下来,盖在了小凯身上。

小凯在她怀里已经睡着了。

街上没有路灯,只有路两边门窗里透出来的电灯、电视的亮光。

许海兰的肚子饿得咕咕叫。

她依然没有去掰一根油条吃,只想把油条都省着,让她娘多享用一点儿。

大约八点多的时候,陆文胜拎着工具包终于出来了。

他手里还托着一个纸包。

“媳妇,饿坏了吧,这是刚才那家人给我包的锅贴,你快吃!”

陆文胜叫醒小凯,把东西挂上车把,一家三口踏上了回家的路。

“都给人修好了?”许海兰坐在后座上,狼吞虎咽地吃着锅贴。

“嗯。”

“挣了多少钱?”许海兰舔干净手指头上的残渣和油,顺便在头发上抹了抹。

陆文胜一边蹬自行车,一边思索,说道:“吴局给了一个红包,里面有五百块。其他找我修电视的有六家,我一共收了四百多,加起来差不多有一千块钱了。”

“天啊,这么多钱!”

许海兰兴奋地大叫起来,搂住丈夫的腰,咧着笑脸说道,“文胜,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怎么花了。”

“该怎么花怎么花。”陆文胜心里很美。

“这才多少啊,满打满算,咱家也就一千五百块钱,要买一台21寸的大彩电,还早着呢!”

“那彩电得多少钱啊?”

“2800。”

“呀,这么贵,算了,咱还是别买大彩电了吧,就买个小的也能看。”许海兰憧憬起家里装上电视的日子来。

“等着吧,媳妇,这大彩电我肯定给你买回来。”陆文胜自信满满地说道。

出了城,漫天星光。

一轮皎洁如盘的月亮挂在天边,地上铺满银辉。

路上一辆车、一个人也没有,周围大片荒原,寂静地只听得到远处村庄上传来的狗叫声。

三个人却都不觉得害怕,只盼望赶紧到家。

村里人还没睡。

他们全都挤在村长家看电视。

台湾言情剧《一剪梅》正在火热的播放中,看得他们目不转睛,一个个唏嘘不已、眼泪汪汪。

没人注意到陆文胜一家路过。

陆文胜家院子里的灯亮了起来。

卧室里。

“媳妇,快把今天给你买的新衣服都换上。”陆文胜催促道。

小凯趴在床上也翘首以盼。

许海兰扭扭捏捏地背过身子,换了起来。

片刻后,一个身穿修身包臀裙子、肉色丝袜,脚蹬一双黑色高跟鞋的女人出现在父子俩的眼前。

前凸后翘的身材,修长的双腿。

这女人要是脸在白一点儿,发型在打理一下,身姿在舒展自信一些,说是空姐也不遑多让。

陆文胜忘我地盯着她看,深情道:“媳妇儿,你真美!”

小凯也拍起了手,说他妈妈像挂历上的电影女明星。

许海兰红着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使劲把裙摆往下拽,“呀,这怎么穿得出去?跟电影里的女特务似的。”

“谁让你穿出去了。就在家穿,给你丈夫我看,别人想看我也不让。”陆文胜得意地说道,村里那群土老帽,他们才不配看。

他上前去,情不自禁地贴着许海兰,感到了一阵阵悸动。

“媳妇儿,我们去楼顶看星星好不?”

“嗯。”许海兰娇嗔了一句。

小凯觉得气氛似乎变得怪怪的,但又实在弄不懂怎么回事,怕自己一个人被扔下,便毫无相让地说道:“我也要去。”

呃。

两口子在这一刻,都有点儿嫌弃这个拖油瓶了。

许海兰第一次穿那么高跟的高跟鞋,根本不会走路,陆文胜毫不犹豫地把她横抱了起来,送到了早已在楼顶铺好的凉席上。

三人在凉席上躺下,眼望着漫天繁星。

“你们看啊,北斗七星。”

陆文胜指着星空的一个方向,那里有七颗星星连成了一个勺子的形状。

“爸爸,它为什么叫北斗七星啊?”

“因为它有七个星星,这七个星星弯曲起来,组成的了一个斗也就是勺子的形状,所以叫北斗七星。”

见小凯和许海兰两个人都听的认真,陆文胜继续说道:“你们看啊,从勺子的口开始,每一个星星古人都给它取了一个名字,依次叫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也有人另外给它们取名,叫做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

许海兰将头靠近了陆文胜怀里,脸微微热了起来。

在这一刻,她对这个男人的博学和浪漫充满了欢喜,眼里满是迷恋和神魂颠倒。

她无法理解,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别人都看不到他的优秀。

为什么娘和姐姐们会不喜欢他。

为什么公公婆婆会糟践他。

真是可惜。

她们那愚蠢的眼睛,真是分不出好赖。

陆文胜发现儿子睡着后,忙起身把他抱到了楼下的卧室里。

“媳妇儿!”

他回到楼顶,两个人拥抱在一起,就像牛郎织女鹊桥相会,金风玉露相逢,只争朝朝暮暮。

有邻居看完电视,从后面经过。

听到楼顶有诡异的动静,立马起哄喊道:“哎哟我日,陆老师你们两口子玩这么花吗?”

“管你屁事!”陆文胜百忙之中吼了一句。

……

“你知道吗,今天我修电视机的时候,遇到一个特别有钱的人,给他电视机换零件,就那个小零件,黑黑的那个,几分钱一个,你还记得不?”

“我跟那人说,这个零件得八十块,然后带修理费找他收了一百三十块钱。”陆文胜恢复平静后,诉说起下午的经历来。

“呀,你也太黑心了吧。”许海兰拍着丈夫的手,批评道,“你这样挣钱,我会不安心的,感觉有点儿昧良心啊。”

陆文胜笑了笑。

他没法抨击许海兰,因为上一世,他也是这种思想。

而穷人一旦被这种思想束缚,一辈子也别想逃出苦难的圈子。

上一世,他修理电器,跟顾客更换零件只收成本钱,修理费就只要别人五块、十块的,多一块钱都不好意思张口,生怕别人说他心黑。

有一些看着就没钱的,他每次摇摇头,干脆就当帮忙了。

就这样,一辈子也没挣到几个钱。

有几年,日子过得特别艰难。

小凯连学费都要交不起了,许海兰去工地上干苦力,才勉强维持住一个家的开销。

回想起那些时候,陆文胜就无比的心酸。

思量一番,他摸着许海兰的脸,认真地说道:“媳妇儿,我跟你讲一个道理,你一定要记住了。”

“挣有钱人的钱不叫昧良心。”

“因为他们的钱多的花不完,而且,有的也不一定是正道来的。”

“咱们穷人没法活的时候,也没见有钱人来帮咱们啊。相反,有时候他们还会看不起咱们,骂咱们穷人懒、笨、不知道努力,可这一切又真的是我们的错么?”

“所以咱们不用同情他们。”

“闭眼挣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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