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生意怎么这么难做啊?”
“是啊,我房租都快交不起咯,幸好父母还能支援我一点儿,不然就惨咯。”
“别说咱们,衣倾城那么大,那么牛的店不也就那样嘛。我看那许海兰一天天的愁的唉声叹气的,她家那么大铺面,房租怕是咱们的好几倍叻。”
周围服装店老板闲的没事,聚在一起,议论着当下的形势。
自己倒霉不算什么。
别人倒霉就显得令人开心了。
衣倾城。
许海兰在店里失魂落魄地叠着衣服,心里想着,要是连这个月的房租都挣不回来,那丈夫那金表什么时候才能赎回来啊。
那可是他最宝贝的东西。
眼看就秋末了。
还得给罗小兵和许海诚他们寄去些过冬的衣物,这又得花费不少钱,可钱从哪里来呢,总不能全靠丈夫家电维修挣的。
那样的话,显得自己多没用啊。
哎。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在城里过活,压力大的比在农村交公粮还累。
交公粮还有个尽头呢。
做生意有一天没一天的日子,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真叫人受不了。
前几天。
听说黄正英病了。
她急匆匆地赶回村里去,人人见到她都开始喊她许老板,都以为她在城里发了大财了,拉着她要她各种帮忙。
许海兰很无力。
拒绝了那些人,又被骂小气鬼。
可自己是真的没挣到什么钱,实际情况,只有自己才清楚,也不敢向别人说起,又生怕被人瞧不起。
“老板!”
一个在店里转悠了半天的中年女人,手里拿着一件连衣裙,朝许海兰喊叫了起来,其实许海兰不用她喊叫,早就本能地注意到她要干嘛了。
“要这件衣服是吗?”
“姐不是我吹,你这身材,就适合穿这种修身的,绝对性感迷人。”她已经学会闭着眼睛夸人了。
那中年妇女掐着水桶粗的腰,眉开眼笑道:“我也觉得。”
“不过呢,这回我不是给自己买。”
她看着许海兰,莫名有了有一种亲切感,很自然地接着往下说道,“我是化肥厂的,我们厂子文艺队最近要去参加县里运动会汇演,需要表演服装。这条街我看遍了,就你家店里的衣服还像样,这件是最合适的。”
她拿着那件连衣裙,爱不释手地摸着,对面料、做工以及版型,都感到非常满意。
文艺队?
许海兰立刻敏感地意识到,这将是一笔大生意。
“是的,这件衣服做表演服装再合适不过了,很抢眼,也很是时尚,观众看起来也会赏心悦目。”她趁热打铁,极力想要促成这笔交易。
“那我想知道,你们文艺队有多少人啊,就是说,需要多少件表演服?”要是三五件、上十件的话还好说,要是二十件往上,那就麻烦了。
店里并没有进这么多存货。
想要再拿货,就得再去一趟南方。
中年妇女拿着衣服在身上比了比,回答她道:“最少需要五十件,我想,你店里肯定没有这么多是吧?”
她的语气很是体谅人。
许海兰便笑着点了点头,“太多的话,就得跑一趟去进货。”
“那得多久啊?”
“对了,我们这五十个人,各个身材也不一样,到时候我把每个人穿的尺码发给你,你按照尺码拿货,会比较方便一些。”
中年妇女见许海兰皱眉头,便放下衣服,疑惑地问道:“有什么困难么?”
许海兰心里很清楚县运动会召开的日期。
还有两个星期的时间。
跑一趟南方本来是来得及的,可黄正英来在县医院住院,自己要每天去贴身照顾她,实在是没法离开。
“最近没法去进货呢,家里一摊子事,真不好意思啊。”许海兰黯然说道。
眼看着一大笔生意在眼前黄掉,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哎呀,那,那我可咋办?”中年妇女捶胸顿足地叹道。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款合适的演出服,又没法给文艺队配齐,也是相当头疼的
“对不起啊,我也没法子。”
“这钱我也很想赚,可我娘还在医院里呆着,我没法让丈夫去伺候,自己实在分不出身去进货。”许海兰的眉头压得更低了。
两个姐姐,一个哥哥,全都出门打工去了。
母亲一生病,就只有自己扛着。
压力实在太大。
“没事没事,不怪你,家里人健康要紧。”中年妇女再次拿起那件衣服,突然眼睛一亮,笑道,“有了!”
“把这件衣服卖给我,我拿去裁缝店按照这个衣服再做49件不就好了?”
她在家里经常自己做衣服。
照版现做,是常有的事,只是水平没有裁缝店里的专业。
这样的话,还能省下至少一半的费用。
许海兰一听她这样说,也连连称是,只是心里隐隐地很是落寞,毕竟,挣钱是没自己的份了。
中年妇女心满意足地拿着衣服走了。
望着她的背影,一个小小的想法突然在许海兰心中开始萌芽了。
去南方进衣服,既浪费时间,又贵。
何不自己那几件样衣,也像这位大姐一样,去裁缝店里批量地做出来呢,那不就省了很多钱了么。
不成。
自己需求量没那么大,去裁缝店做也不划算。
那……
不还如自己学着做。
这么想着,她就翻开了上次张清云送给她的服装设计的书籍,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晚上。
陆文胜躺在床上看电视。
侧头发现媳妇儿依旧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再看着一本书。
“哎,媳妇儿,你今天咋不来看这个电视剧了,不是每天都要追的么?”他对许海兰的变化很是敏感。
“哎呀,不看了不看了,一个破电视剧都是假的,有什么好看的。”许海兰头也不抬地说道,对彩色书页上的内容感到极为入迷。
“那你那书又有什么好看的?”陆文胜不服气地走了过来,一把夺过了许海兰手里的书,他还以为,这是什么不得了的小黄书,才让妻子这么投入。
拿起来一看,却是服装设计的。
“哎,这书有什么好看的。”他大失所望。
“文胜,我想去你们技校学习缝纫,你看行吗?”许海兰很认真地看着丈夫,一点儿也不像是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