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班啊,按照我们学校的规定,没有特殊情况是不可以转班的,这会给孩子和老师造成不大好的影响……具体可能电话里也不好说,周一上午你还是来一趟,到学校说吧,到时候可能要开会讨论一下。”
电话中,张校长公事公办的敷衍之气溢于言表,对于陆文胜提出的请求甚至觉得有些小题大做,明显有意推脱。
又不是没在学校当过老师,陆文胜对学校里面的事还是熟悉的,转班这种事不至于这么麻烦。
他当即明白过来,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不过是因为他目前在校长眼中,和那些普通的家长一样,属于既没有身份也没有权势的人,是没有什么资格跟他单独对话的。
谁让自己太低调,刻意隐藏了身份。等到要办事的关头,才发现如此不方便。
公用电话亭前,陆文胜正握着话筒犹豫,后面却又排队的在叫嚷快点快点。
这时候,一个学生从队伍中走了过来,上前来拍了拍他肩膀,霸道地夺过听筒,像是打算帮忙似得解释道:“胜哥,这事我来帮你说。”
这名学生排在这个公用电话亭后面听了有一会儿了,对陆文胜交谈的事已经很清楚。
陆文胜看了眼前这个学生一眼。
这个男生不是别人,恰巧是来跟人打电话的白锐。
“喂,张叔叔吗,我是白老爷子家的小锐啊,你最近好吗?”他抱着电话听筒极为老练地寒暄了几句,很快就切入了正题,“对,陆凯爸爸是我好哥们,他这事我之前就听他说过,你看看,方便的话,就帮他办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改天我叫老爷子喊你喝茶。”
电话里的声音明显跟刚才的生冷不同了,热情地像是变了一个人。
“那就这么说定了哈。”
没想到事情就这么容易就被解决了,陆文胜一脸感激地看着白锐,心说,想不到这小子还是有点儿用处的。
不过,彼此之间并无交情,这种人情也必当请客才是。
白锐刚准备放下电话,陆文胜就赶紧接了过来,示意他自己还有话要说,他还是坚持明天要请张校长去鸿兴酒楼吃饭,更不忘喊上了白锐。
“吃饭就不必了,胜哥。我这不过就是举手之劳。那个张校长逢年过节都要去我家送礼,让他办一点儿小事,那是给他脸呢,是他的荣幸。”
“你小子的家世确实不一般,不过我也不是那不懂事的人,该吃饭还是要吃饭的哈。”任凭白锐怎么说,陆文胜还是坚持要请客吃饭。
白锐对陆文胜有了些许好感,打完电话,他跟站在一旁抽烟的陆文胜聊了起来。
“胜哥,你没有告诉这个张校长你的身份么?搞得这么点儿小事他都不肯给你办。”白锐接过陆文胜递过来的华子,习惯性地弹了弹,随即塞进了嘴巴里,“他那人要是知道你是大老板,巴结还来不及呢。”
陆文胜笑了笑,摇头说道:“我来江城是来专心读书的。”
“没想到胜哥如此低调哈,果然青年才俊。你看我这次来实验室博士论文的事,能不能多给些配合?”白锐睁着犀利的眼睛,丝毫不掩饰自己功利的一面。
“这个嘛,好说。”陆文胜打哈哈说道,忍不住再次打量白锐。他跟校园里懵懵懂懂、单纯质朴的大学生完全不同,眼神里有掩藏不住的欲望、野心和世故。
“据说你很少呆在学校里,平时都在忙些什么呢?”他好奇地问道,对于这个纨绔子弟既有几分嫌弃,又有几分感激,以至于心里有些复杂。
“哦,我确实很少来学校里面。我更喜欢做生意,实不相瞒,我手里也有一家公司,不过跟你不大一样,我是做投资咨询的,金融之类的也做。”白锐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印刷精美的名片来,双手呈上,很恭敬地递给了陆文胜。上午他还以为陆文胜是浪得虚名,回家了解一番之后,才发现,这人聪明、务实、能干,跟自己有惺惺相惜的一面。
“其实我对学历这块不是很看重,但没办法,家里都是读书人,他们非逼我弄到学历,到时候就只能多麻烦麻烦你和师兄弟们了。”
白锐的精明让陆文胜深受震动,嘴上淡淡地笑了笑,“呵呵,小事。”
一个论文跟挣钱的生意比,不值一提,也就显得微不足道,影响不了什么。
出校门,到了一个路口,两人分道扬镳。白锐往一个灯光斑斓闪亮的歌舞厅走去,而陆文胜则是婉拒了他的邀请,往自己家走去。
许海兰在家里修改设计图稿,见丈夫回来,再瞧了眼墙上的挂钟,有些惊讶地说道:“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陆文胜高兴地在许海兰身旁坐了下去,搂住她,讲起了刚才发生的事。
许海兰听完,露出满脸欣喜,不禁感慨道:“还是大城市好啊,到处都是能人,不知道谁就能把事给办了。”
“是啊,那小子我本来还挺讨厌的,还想着找茬给赶出去,没成想今天就主动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陆文胜脑海里浮现出白锐的模样,“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说着,他把白锐的名片拿出来,递过了许海兰,“你看,这小子年纪轻轻就开了公司,干的事业不比咱小。”
许海兰认真端详了好几遍名片上的字眼,感叹道:“文胜,你说咱们要是能出身在他这样的书香门第该多好啊,不用爹妈逼,就能稳稳当当读到博士,还浪费这么好的机会做啥生意。像他这样,我都觉得可惜了。哎,你说人跟人的命真是差别太大,老天爷真不公平。”
“没事,咱们这不是也追上来了么!”陆文胜十分乐观且自豪地说道,“家里有的不算有,别人有的也不算有,只有自己有的才是真的。”
第二天,张校长如约走进鸿星酒楼,再得知陆文胜真正的身份后方才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