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胜带着妹妹从医院得胜而归。
“怎么样?”
“那混蛋赔咱们钱了吗?”许海兰忙赶了上来,将饿得哇哇直哭的孩子递给了陆文凤,示意她给孩子喂奶。
店里还坐着周围邻居店主,她们也都在等消息。
她们都知道这个张全虎不好惹,却没想到被陆文胜家的人反将了一军,都忍不住有些开心,往日对衣倾城的嫉妒和敌意也都烟消云散了。
“哦,都摆平了。”陆文胜看着这些邻居,笑着说道,“我可是跟他说了,以后再敢来咱们地头上撒野,我就把他脑袋给拧下来当球踢。”
陆文凤解开稍厚的粗布褂子,手伸进内衣里面摸索了一阵,将那一沓人民币给掏了出来,在许海兰眼前亮了亮。
“看见没,他赔我的!”
“呀,这么多!这起码也得有一千块钱了吧?”邻居们平日总跟钱打交道,一沓钱有多少,她们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
陆文凤把钱重新塞了回去,傻呵呵地笑道:“这下回去,孩他爹不会打我了。”
她见时间也不早了,便跟陆文胜说道:“哥,我也该回去了。”
陆文胜看了一眼许海兰,幽幽地说道:“急什么,吃完中午饭再走,不然叫你饿着肚子走几十里路?”
可一波顾客进了门,许海兰根本没有时间分身。
陆文胜便到附近的面馆里端了几碗打卤面,在店里吃了起来。
他看着陆文凤傻乎乎的脸,似乎又想到了他们小时候亲密无间的时候。
“凤啊,既然这次你帮了你嫂子这么大的忙,哥也就不再跟你计较过去的事情了,哥虽然没有钱借给你,但哥可以帮你摆平那笔罚款。”
这样一来,也算是帮了她一把,还了她一个人情。
“啊!”
陆文凤很是吃惊,“那罚款还能怎么摆平啊?”
“这你就别管了,总之你哥肯定有法子。”许海兰顺势从收银台过来,向她说道,实则也是在炫耀自己丈夫本事大。
“嗯。”
“以后这一千块钱你们就留着,好好过日子,你回去了告诉你家那个混球,他要是再敢打你,就说我陆文胜说的,一准给他脑袋拧下来当尿壶使。”陆文胜语重心长地说道,对这个妹妹,毕竟还是有多年感情在那。
“二哥,我就知道还是你对我最好。”陆文凤撒娇地摇了摇陆文胜的胳膊,将小凯吃剩下的大半碗面倒到了自己碗里,呼噜呼噜地吸溜起来。
吃完中午饭。
陆文凤背着孩子,提着十斤油条走了。
她要走快些,才能在天黑之前赶回二岗村,运气好的话,可以搭些便车,运气不好的话,就要一路干走。
她胸前还背着一个包袱,里面装着许海兰捡给她家的旧衣服。
这一回来,她觉得自己收获满满。
一路上哼着小调,非常的高兴。
与此同时,也对见死不救的大姐有了异心,不再想要巴结她家了。
下午。
赵建奎来了修理店。
他得知了上午发生的事后,立马叫骂道:“张全虎那几个王八蛋光是在我们那一片,就不知道敲了多少竹杠了。”
“你知道上个月我妈才挣了二三十块钱,可他一来,张嘴就是百元大钞,哎哟,你是不知道,那给我妈急得呀。”
“现在好了,你总算替我们治了他一回了。”
他一边看着陆文胜修理电视机,一边喋喋不休地感慨,显得很是解气的样子。
“我到时候跟姜辉大声招呼,叫那混蛋绕过你家的店。”
陆文胜头也没抬地说道。
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电烙铁,小心翼翼地焊着电路板上的电子元件。
“那我可替我妈谢谢你了。”
赵建奎搓着手,害羞地说道,“那个……我妈让我来叫你们全家晚上到我家去吃饭。”
“行啊。”
陆文胜焊好了电子元件,抬起头来,才发现赵建奎这小子脸红得更猴屁股似的,“怎么了这是,看到哪个美女了?”
他朝玻璃橱窗外扫了一圈,并没有看见什么人。
“我谈了一个对象。”
“那个……我妈让你们过去吃饭,就是想让你们作陪,同时也帮我把把关,毕竟我家也没啥亲戚……”
“先跟我说,睡了没有?”陆文胜坏笑着问道。
赵建奎的脸更红了。
“妈呀,你说什么呢,哪有不结婚就提前睡得,也不怕犯了流氓罪给抓起来打靶。”
“哈哈,老处男,等哥空了传授你几招,到时候包你老婆满意。”陆文胜在赵建奎胸口捶了一拳,笑得更厉害了。
晚上早早关了门。
陆文胜蹬着自行车,拖家带口地来到了赵建奎家里。
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安静地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低着头,旁边坐着一个年纪跟花姐相当的大妈,大概是女孩的母亲。
“今天听说家里来了贵客,我特地带来了两瓶好酒。”陆文胜说的很大声,将包装高档的两瓶白酒往客厅桌子上一方,瞬间就让那大妈眼睛一亮。
他的到来,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红着脸陪客的赵建奎赶紧站起身,向那对母女介绍了起来,“这是我最好的兄弟陆文胜,是在城中心开家电修理店的,你们叫他陆老板就行。”
听到老板两个字,那大妈热情地恭维了几句,脸色比刚才好多了。
在许海兰的帮忙下,很快一大桌丰盛的饭菜便做好了。
大家纷纷落座,吃了起来。
席间,陆文胜才了解到,这对母女并不是母女,女孩从小父母双亡,是被姑姑带大的。
她中师毕业后,在一所乡镇小学当上了老师。
因为家里条件太差,一直没有什么人追求她,一拖便拖到了二十五六岁,一个在那个时代异常尴尬的年纪。
随着饭桌上的谈话越来越深入。
女孩的姑姑忧虑起来,皱着眉头说道:“花姐,我家是农村的,按理来说,不该嫌弃你们家,但是我也实在有个担心。”
“你担心什么?”花姐差不多已经想好了,这人但凡提出的条件不算太过分,就是砸锅卖铁也要答应她。
儿子能娶上媳妇,比什么都重要。
“我听李莉说,你家赵建奎虽然在县教委任科长,可这年月单位的光景并不好,好几个月都发不下来工资。”
女孩姑姑叹了一口气,“你说这样,他们结婚了咋生活……”
她仿佛是在说,难不成婚后还要我家女孩来养你家儿子,那得多不像话。
花姐喝了一杯白酒,爽朗地说道:
“老姐姐啊,你这担心有点儿多余了。”
“就算我家大奎没有工资拿,那我这店里不每个月多少还有点儿进账吗,他们小两口没饭吃,我这当妈的还能看着不管?”
许海兰也赶忙搭腔道:“是啊,花姐这开店一个月也不少挣钱,您这个担心也真没必要了,再说了,单位欠工资,早晚还不是会发下来,钱又跑不了。”
陆文胜心里明白。
许海兰这是有意说的好听。
实际上,花姐这店一个月交上房租水电,也落不到几个钱,只能说勉勉强强够生活而已。
但在这个关头,稳住女孩一家是关键。
“大姐,大奎在我那店里还入得有股,每个月都有几十块钱的分红,这个钱难道还不够他们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