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许海兰将丈夫过年时买的那套西装给找了出来。
陆文胜醒了。
但脑子还是蒙蒙的。
“媳妇儿,你拿西装干嘛?”
“今天你穿这套衣服,小凯你穿这套。”许海兰将两套衣服分别放到两个人面前,努努嘴,示意他们赶紧穿上。
小凯拿起自己那套儿童小西装,嘟嘴不情愿地说道:“妈,我不想穿这个衣服,一点儿也不舒服。”
他讨厌里面的马甲和蝴蝶结。
“今天是吴局大儿子吴崇山的婚礼,喏,这是请柬。”许海兰将放在桌上的请柬拿给还在床上发蒙的丈夫,“咱们一家都得穿得漂漂亮亮的,不能丢人现眼。”
在许海兰身上,是店里的招牌连衣裙。
搭配一双咖色高跟鞋,在长发飘飘中,显得尤为优雅、动人。
“哦。”
陆文胜看着请柬上落款的昨天日期,用手按摩着太阳穴,想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叫道,“不是,他们从南方回来才多久,之前也没听说订婚什么的,怎么突然就要结婚了?”
“这谁知道呢?”
许海兰对着镜子梳着自己的长发,暗中欣赏着,半晌回过神来,叫道:“呀,这回他家这么大的事,咱们人情肯定是要借着这个机会还一还了。文胜,那你说咱们包多少钱的红包合适呢?”
“这……”
陆文胜抬头望天。
要是在农村,五块钱就能打发了,可现在是在城里。
普通人家,也是十块二十块。
再多的也没怎么听说。
但想到吴局对自己一家这么久以来的帮衬,五十块钱都显得有些少了。
他便咬牙拍腿道:“这样吧,拿两百块!”
“两百!”
“哎哟,这个月都不知道能不能挣到这么些钱来。”这个数字比许海兰心中能够接受的还要超出一大截,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现在她店里的生意有一天没一天的,一分钱都让她感到很为难。
陆文胜起身穿好了西装。
“不要紧的,这些钱不算什么,人情往来要大方,有舍才有得嘛。吴局帮了我们这么多,这些钱咱们还的都不算什么。”他揽着媳妇的柳条腰,温柔地安抚道。
“你店里不挣钱,我店里挣,咱们家也不差钱,你就别担心了。”
“嗯。”
许海兰缓和了下情绪,从箱子里数出两百块人民币,用一张红纸包了起来。
国宾酒楼。
陆文胜特意打车来的。
小凯从出租车上下来,晃悠了好一会儿,才适应地面。
一辆辆汽车相继而来。
从车上下来的,都是来参加婚礼的。
许海兰仔细打量了下他们,只觉得这些人非富即贵,便心虚地拧起眉头不敢说话。
陆文胜一看这场面,心说,幸亏媳妇儿提前安排了,要不然穿得太普通的话,来这里岂不是真要丢人了。
门口,吴局两口子以及吴崇山两口子立在那里,恭敬地迎接八方宾客。
许海兰一眼就看见了吴崇山爱人那微微鼓起的肚子,她用胳膊碰了碰丈夫,小声八卦道,“哎,你看,她有了哎。”
“难怪他们赶着要结婚。”
陆文胜朝吴崇山那里瞧了瞧,不明所以地问道:“什么有了?”
“就是怀孕了。”
许海兰再次指了指那新娘的肚子。
“哦。”
陆文胜恍然大悟,接着扯了扯媳妇,“好了,自己知道就行了,别乱说话。”
一家三口往里走去。
在门口寒暄之后,继续往里,来到了收礼的记账处。
这里人也很多,前面挤满了人。
“张世豪,五百!”收礼人唱数道,声音很响亮地回荡在富丽堂皇的大厅里。
“啊,五百呀!”
许海兰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更加拘谨了。
“刘昌建,一千!”
“姜宝林,一千!”
“……”
陆文胜和许海兰相视一眼,忙从队伍里撤了出去。
“这可咋办啊,都没有人送低于五百的礼金,咱要是直接给两百,那岂不是在打吴局的脸?”
“可是,走的时候,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带。”许海兰有些尴尬。
陆文胜出门时拿了十块钱,打车用。
再多也没有了。
两个人尴尬地站在大厅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来想去,只能回去拿了。
“嗨,美女!”一个女人知性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许海兰转身一看,差点儿吓到腿软。
她退缩到丈夫身后。
小声提醒道:“就是这个人。”
陆文胜瞬间秒懂。
眼前这个风姿绰约的中年女人,就是许海兰口中的变态。
她因为这个,吓得好几晚上没睡好。
“我媳妇胆小,您怎么称呼?”陆文胜笑眯眯地看向她,故意用那种男性的目光上下扫视。
小样儿。
想抢我的女人。
哼。
“我姓张,张清云。”张清云伸出芊芊玉手,跟陆文胜蜻蜓点水般地握了一下。
陆文胜便也向她做了一番自我介绍。
“你好,陆老板。”
“今天你们全家打扮的都很出众哦。”张清云夸赞道,顺势还摸了摸小凯的红脸袋儿,一副宠溺的样子。
“没想到咱们两个又能在这里见面,真是缘分啊。”她转到许海兰面前,别有意味地说道。
许海兰一点儿也不想搭理她。
“不好意思啊,我出去有点儿事,先失陪了。”说完,她便脚步匆匆地往外走去,高跟鞋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快节奏声响。
“什么事啊这么急?”张清云看向陆文胜问道。
她听完陆文胜的一番解释,捧腹大笑了起来,“就因为这个?哎呀早说嘛,我这里有多的钱,先借给你们就是了,别来回跑了,麻不麻烦?”
说着,她从一个高档钱包里数出了三百块,交给了陆文胜。
“小凯,快去把你妈叫回来,就说钱有了。”陆文胜接过钱朝小凯嘱咐道,小凯得了令便大步往外跑去。
许海兰穿着高跟鞋,走路不是很方便。
待小凯出去时,她并没有走远。
回到大厅。
“谢谢啊,云姐!”许海兰觉得眼前这个“变态”没有那么讨厌了,似乎还顺眼了不少。
“你以后,不必跟我客气!”
张清云幽幽地说道。
那语气令陆文胜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臭拉拉。
当劳资是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