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声陷入了短暂的迷茫当中。
因为,他搜寻了所有记忆,都没有搜寻到任何有关于小狐狸的记忆。
不对!
还是有一点的。
舒声想到了前些日子时不时涌入脑海的混乱记忆。
那里出现了小狐狸,还出现了,另外一个长相儒雅,说话温柔的男人。
那个男人有一头乌黑的长发,经常用一根碧玉的发簪随意地挽在后面,爱穿一身白色的看上去很大的衣服,而他的怀里……
总是窝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
小狐狸的尾巴不算长,但看上去雪白而蓬松。
是他近日所看到的,出现在胡梨身后那根尾巴。
舒声:“……”
他像是一瞬间,从混乱的回忆里和胡梨小声嘀咕里,窥到了一丝天光。
一丝胡梨为何喜欢自己,为何执着于自己的天光。
当晚,舒声拿着他搜集到的铁证,敲响了胡梨的房门。
胡梨开门的时候穿了一件淡粉色的圆领裙子,是周阿姨上次买给她的。
粉色的荷边裙衬得她又嫩又小。
她应该是刚洗完澡,身上甚至还带着点儿牛奶沐浴露的香味。
就又显得很奶。
胡梨似乎很逗人喜欢,别墅里的管家,佣人,保姆,甚至是园艺师,所有人都喜欢她。
除了别墅的主人舒声。
“你是谁?”舒声没有别的什么心思,就开门见山地问她,“是小狐狸,还是Omega胡梨?”
说着,就按开了那个记录胡梨声音的音频文件。
一瞬间,胡梨的脸色就全白了。
捏着门把的手也因为用力过度而泛起不正常的僵白。
“先进来吧。”她微微地侧开身子,让出可供舒声进出的空间。
“不必了。”舒声说,“几句话的事儿,我并没有和你促膝长谈的打算。”
“……”
胡梨站在那儿看他,又委屈又固执。
半晌,她说:“可是如果你不进来的话,我是不会说答案的。”
舒声看了她一眼,胡梨就把头低了下去。
像是不敢和他对视一样。
尽管胡梨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所以,我进去之后,你要用信息素勾引我吗?”舒声嘲讽道,“这不是你这种Omega的惯用伎俩么?”
“什么?”胡梨抬头瞪他,辩驳道,“我才不是这种Omega!”
“是吗?”舒声再次播放了一遍那个音频,说,“所以你是魅惑人心的狐狸精么?”
“不是。”胡梨的眼眶红了,好像随时准备哭一场似的,“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她说:“不管我是小狐狸,还是Omega,我一直喜欢的都是你。”
随着话音落下,眼泪也随之落下。
舒声忽然想起几天前胡梨说过的“我很会哭”这样一句话。
事实证明,她的确很会哭。
一双圆溜溜的狐狸眼半垂下去,眼眶也都是红红的,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大颗一大颗地往下砸。
可她偏生隐忍,不肯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只是瘪着嘴巴,皱着眉头,无声地落泪。
可是舒声不是陆世安。
他对胡梨,又或者说是小狐狸,并没有多大的耐心,也没有太多的喜欢。
或许有零星一点的怜悯和同情,但这种很稀薄的感情,在面对欺骗和死皮赖脸的追逐的时候,就变得一点都不剩了。
“是吗?”舒声说,“你的喜欢里,全都是让人恶心的欺骗与阴谋。”
“不是的!”胡梨抓住舒声的手,要和他解释。
却被舒声很用力地甩开。
就像是在甩开什么脏东西一样。
胡梨的手在门板上狠狠地磕了一下,半边手背都麻了。
红了一大片,也变得有些肿。
于是她没忍住,哭出了一点声音。
“很疼?”舒声很冷漠地问她,“就连这个时候,你也要装可怜吗?”
“可怜是卑鄙者的通行证。”他这么评价道。
说完,就用一种胡梨形容不出的、类似于看什么脏东西的眼神看她。
“我没有……”
“没有什么?”他质问道,“没有欺骗我吗?”
“……”
胡梨用一只手握住另一只肿起来的手背,想了想,说:“可我本来也没有欺骗你。”
她很努力很努力地控制住自己,试图不让自己哭泣,不做舒声口中的“装可怜”。
可偏偏,她这么努力克制的模样,让她显得更加可怜了。
舒声侧过头去,不想再看她。
但捏着音频播放器的手,却止不住地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去摸一摸她的脸。
我没有喜欢她。
也没有想要碰她。
舒声在心里和自己说,这是在信息素的支配下所产生的难以控制的感情。
“我从来都没有想要欺骗你。”她说,声音软软的,又带着点因为努力压抑而只露出了一点点的哽咽,“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
“做小狐狸时候,喜欢的很会念书的书生是你。”
“做Omega的时候,喜欢的星际参谋官舒声也是你”
“从远古时代,到星际2042年,不管是小狐狸,还是胡梨,喜欢的一直一直都是你。”
“可是……”
说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但害怕被他看到又被骂装可怜,就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很慢很慢地说道:“你一直在拒绝我。”
“永远都在拒绝我。”
“我没有要一直欺骗你。”泪水从她的指甲缝里流出来,从她的下巴处滴落,控制不住似的,越流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