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前，送礼告白聊孩子才是大事！
可就在脚步刚踏进大门的那一刻，她听到了“砰”的一声，水杯炸裂的声音。
几乎是本能地缩回脚。
又重新把自己藏了起来。
两秒后。
胡梨捂着心口，小心翼翼地伸出半颗头去看客厅的景象。
只见舒声站在客厅的茶几前，脸崩得很直，裤腿上还留有一滩水迹。
而他面前的水杯，不翼而飞。
刚才那个茶杯是他摔的。
胡梨注意到客厅的氛围有些微妙，一颗心都跟着吊了起来。
“你一定要这样吗？”他的母亲是一位看上去有些瘦弱的Omega ，说话的语调很慢，似乎带着无尽哀伤。
和新闻里那个总是言笑晏晏的Omega完全不一样。
“是你们一定要这样吗？”舒声轻笑了一声，又重新坐回了沙发，身子微微后仰。
以一种带点儿轻蔑、或者说是嘲讽的姿态说道，“伉俪情深的夫妻扮久了，累了倦了没话题度了，现在就想到我这个便宜儿子了？”
胡梨：“？？？”
她觉得舒声的态度好奇怪。
就好像那对夫妻不是他的父母，而是前来吸血的仇人一样。
“别做梦了。”他身子前倾，视线和他对面的高大alpha对上，“我不会听从你们任何意见，娶一个面都没见过的Omega。更没心思在春节期间同你们玩儿角色扮演，我从来都不会是你们心目中的好儿子。”
说到这儿，他拖长音掉“啊”了一声，真诚建议道：“你们对我不满意也没关系，趁着生育期还没过，大号不行了，或许还可以重新练个小号呢。”
“舒声！你不要太过分！”年长又高大的alpha站了起来，一耳光朝他挥了过去。
胡梨发出一声小的惊呼声，害怕地拿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但想象中的扇耳光声音并没有响起。
舒声伸手拦下了那一耳光。
小时候觉得很高大严肃的alpha似乎带了点老态。
力气也没有那么大了。
他可以很轻易地用一只手就拦住他的巴掌。
所以……
反抗这个生理学意义上的父亲，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难啊。
“过分了又怎么样？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可以任你打骂，听你差遣的小孩儿了么？”他的眼睛赤红一片，“这么些年你们累不累？就因为莫名其妙的匹配度就一直扮演恩爱两不疑的夫妻。发情期的时候在信息素的影响下像狗一样交姌，不是发情期的时候就各自逍遥，你们不觉得可笑？”
“舒声……”Omega低声道，“不要瞧不起信息素的支配力量，我和你父亲也是受害者。”
“那您当初那么努力的追求父亲，完全没有一丁点对他的爱么？仅仅只是因为98.88%的匹配度？”
“是的。”Omega疲惫地说，“信息素会让你莫名其妙的爱上一个人，非他不可。然后又会让你在得到他之后快速地厌倦。”
“那你们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生下我又不管我？”舒声控诉道，“你们的爱情、你们的不受控制，就必须要让第三个人来买单么？”
Omega看着他，良久才道：“你会理解的，总有一天。”
“不，我永远都不会理解，更加不会认同你们的做法。”舒声说，“信息素只是一种让你们找到彼此的媒介，爱不爱，适不适合还是由你们自己控制的。我永远不会成为一个有信息素支配的傻逼！”
“等你真的到了那一天，发现高匹配度的信息素带来的不是爱情而是责任。你就不会这样说了。”年长的alpha说道，“你如果有了孩子，你也会做和我一样的选择。”
“我不会。”舒声笃定道，“我结婚的Omega一定是我喜欢的，而不是由信息素替我选择的。”
“是吗？”男人笑着嘲讽道，“我怎么听说，你几次的极致发情期都是在一个匹配度为99.99%的Omega的陪伴下度过的？”
“这就是你口中的不依赖信息素、不相信信息素吗？”他停顿一下，笑得更加恶劣，“还是说，你也以为，你和那个Omega之间的，是爱情？”
舒声：“……”
胡梨靠着墙根拼命地抑制住狂乱的心跳。
这段密集的、类似诘难一样的对话疯狂朝她脑内涌入，信息量过大，险些要烧坏她的大脑CPU 。
可是，他父亲的这些疑问，也正是胡梨的疑问。
所以，在高度匹配的信息素影响下，舒声会将其当做爱情吗？
他……
还是那个反对一切信息素支配下的行为么？
包括，她对他的喜欢。
以及，他承诺的，要给她的回应。
这些，都是信息素所支配的么？
“不是。”
舒声给了答案。
胡梨一颗悬着的心，顿时就沉落了海底。
他说，那不是爱情。
“我不会犯你们犯过的错误。”他又说，“也不会让另一个生命无端出现，然后遭受和我曾经遭受过的痛苦。”
手中的玫瑰花束掉落在地上。
胡梨顿时觉得腹痛难忍。
又似乎不是腹痛，而是再往上一些的心脏。
痛到几乎不能呼吸。
她倚靠在墙壁，将手握成拳头，轻轻地敲打着自己的心脏。
想让它不要那么的疼。
耳朵也轰轰地响，脑袋也都晕沉沉的。
时间好像停止流动了。
她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很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眼泪却还是不受控制地砸在手背上。
下雨了？
她抬头，只见天空变得阴沉，黑压压的云在头顶翻滚着，似乎酝酿着一场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