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狗妈,你朗个空手,我看大姑娘只背了个酒壶壶,沙子都没得,你是给娃儿买东西办生期酒说?”朱保娘笑着问。
“办朗个酒哟,就是几个近的保爷保娘要来,再加上我们吃新米祭祖,所以准备上街买点东西。对啦亲家,我听说你们大队,哪个早稻好象不行,真的还是假的哟?”
“朗个不是真的嘛,我不晓得其他生产队哈,我们队,惨乐,公粮都不够交,大家还等着这青黄不接的早稻活下去,现在好了,没得分,哎,不晓得包谷粳粳能不能撑到红苕、中稻出来哟。”朱保娘一脸苦色,她明显发黄的脸上,显得更是精神不济。
“嫩个惨嚒,哪生产队朗个整嘛?”
“你看嘛,我背篼头是16个鸡蛋,生产队喊我拿到粮店换点粮食,还不晓得他们收不收呢?一个生产队才16个鸡蛋,惨乐!”
“哪大概能换多少粮食嘛?”
“撑死50斤包谷、或者16斤米,还是存米哈、换灰面也跟米差不多哈,全生产队200多口人,这点东西不够吃一顿,不过每轮场都来换一点,这样积少成多,各家实在不行了,再分点给大家,吊到命沙。”
“不吹这些了,都是苦哟。亲家,我跟你说个事哈,你不经常来,我晓得你是看不起娃儿,嫌他笨哈,对不?”妈妈问道。
“他是我干儿子,再笨也是我儿子沙,只要保娘有口吃的,还怕少他一口么,亲家你就见外了,哪有保娘嫌弃自己儿子的,你说对不对?”
“哪真的感谢你哈,当年黑狗爸爸跟朱保爷说的时候没把娃儿的情况说清楚,认了你们,是我们对不住哈。不过我跟你说,娃儿不傻的哈!”
“朗个说的?”
“昨天娃儿跟姐姐冲米,数冲几下,我到现在都不相信,娃儿一下子就开窍了,直接从只能数到20,可以数到100了!”
“真的?我记得幼儿班哪个老师都不收黑狗,她保爷还在家生气说哪个叶老师不是人,好的就要,稍为不好点的娃儿他就不收,他吃大家粮,为沙子不教黑狗,没道理嘛!”
“你朗个不信沙?黑狗就在这该,你试一号不就晓得了。”
“要的。”朱保娘放慢脚步等黑狗走近:“娃儿,你妈说你能数到100,是不是真的哟?你给保娘说说。”
“100,太少乐,我昨晚又想过了,123456789过了是10,10、20、30一直不就到100了,哪100、200、300一直不就可以到900多,还有就是……”
“啊——啊!”保娘大叫两声,拉过黑狗紧紧抱着,亲了亲额头,一如昨妈妈的表现,把黑狗吓了一大跳。接着不可思意地打谅着黑狗:“我的乖乖!这哪是傻,这哪是傻哟!我的乖乖爷,亲家你家祖坟冒青烟了哈。”
这会大家也都停下来,黑狗分明看到保娘和妈妈的眼里含着泪,但整个脸色看起来却十分愉悦的状况,一时想不清为什么,只是摸了摸后脑勺,极不自然地傻笑。
这个暂停只有很短的时间,相当于息了口气,重新上路前,黑狗看到保娘的手好象都有些发抖,跟妈妈聊天时的语音都高了不少,好象驱散了心头的阴霾一样。
“姐,妈妈会割多少肉哟?怕不够吃哈!”黑狗有些担忧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