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崇学长你先稍等一下,我先将这人参恢复一下。
一根人参就要花费上至少五十两银子,如今因为那坏心眼的人直接毁了大半人参,等同于毁了二十五两的白银。
这样恢复一下能帮咱们省下不少银钱。”
言语间,闻语冰执起手中的天道笔,在空气中写下一行字:
【人参恢复如初。】
字体消散之后,原先被夏崇拿在手中的人参从一半的状态恢复成完整的一根。
再去往方才他和闻语冰捡起的人参片看去,那些人参片也早已消失不见。
见人参恢复原状,人儿眸内不自觉溢上一些喜色。
只是,那喜色不知在想起什么之后,渐渐淡了下来。
她倒是忘了,方才在小仓房内从窦公世头顶看到的那团死气愈发明显了。
倘若不是因为病症的原因让他头顶盘旋着一团死气,那么现今就算是有用之不尽的人参,窦公世也无法保全住性命。
夏崇拿着完整的人参正在专注熬制汤药,未注意到她的异常。
直到一盅人参汤药熬制好,二人撑着纸伞往小仓房回的时候,闻语冰才没能忍住,在跟着夏崇走到一条石子路的时候,看着滴落在石子上的剔透雨水,开口问他:
“夏崇学长。”
“嗯?怎得了?”
“假如........我是说假如。quya.org 熊猫小说网
假若你极力想要去改变的事情,到了最后却因为一些注定会到来的意外未能成功被改变。
那你还会继续坚持去改变吗?”
她问的极为含蓄,却让心思玲珑的少年瞬间猜到她这在借此番话隐喻着什么。
夏崇脚下的步子微顿,拎着汤篓的右手稍紧了些,随即扭头去看身侧的人儿。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所问,反倒是自己也提出了一个疑问,问她:
“那,小冰你觉得,一些已经注定好的事情,就真的没有任何可能被扭转吗?”
他知晓她是天道,她这么说,无非是因为知晓他养父的未来如何。
这么问她,其实也是在试探她,可否让她帮着改变一些命定的轨迹。
闻言,少女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是有可能被扭转,但也仅限于特定的情况。
大部分的情况,那些已经注定好的事情是不会有任何可能被扭转的。”
就比如眼前的少年,他的未来有了她的参与,她可以帮助他做出改变。
但窦公世却并不可以,只因他并不被天道所偏爱。
夏崇看着她言出这话时极为肯定的神情,一下子觉得连继续拎着手中汤药的力气都没了。
作为天道的她都如此说了,那便说明他的养父不管他如何努力,最后都会进入身死的结局。
回完他所问,闻语冰才想起来他还未回答她的问题,遂提醒了他一下。
“夏崇学长,你还未回答我所问呢。
倘若是那种情况,你会当如何?”
少年看着从他伞面处滑落的雨水链,黑眸内先是涌上一丝躁郁,随即又被一抹平静所替代。
“自是继续去努力改变一下,即便知晓,这努力很有可能不会有任何结果。
但,至少我曾经去努力过,日后想起的时候,也不会那么遗憾。”
听到这里,闻语冰大概明了了。
原先欲要将事实告诉夏崇的冲动也消止住。
“嗯,那我明白了。
咱们脚程快些吧,免得这汤篓内的汤药凉了,届时给窦阁老喝的时候效用就差了。”
见她如此,夏崇原先浮现在心下的那一抹微薄的希冀也彻底没了。
但他却并不因此怨恨她,因为他了解她。
但凡她若是有任何法子,也不会选择坐视不管。
她如此,只能说明,此事连她也无法帮上什么忙。
那他又何必为了此事去责怪她,让二人之间的关系因此产生些间隙。
只是,明白这事的道理是一回事,让他接受这个事实又是另一回事。
直到他和闻语冰带着汤药回到了小仓房,看着眼前情况好转了不少的窦公世时,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与理解。
明明他养父的情况已经在慢慢变好了不是吗?为何还会被告知,眼前这个中年男人还是会离他而去。
少年的消沉,一共持续到祭师礼开始的那一日,方才好缓了一些。
祭师礼正式举办的时间,是在上午巳时初左右。
但因为祭师礼要用上的东西不少,书院的众位课长与学子便早早在卯时初的时候起了榻。
闻语冰和夏崇二人被分配到的任务,是去书院的后山凌云峰处洒扫落叶。
落叶飘落的位置正好是在书院和凌云峰交接点处的一条小道,既是祭师礼,自然是得将道路洒扫干净一些。
闻语冰因为和夏崇住在悦来客栈,花费在路上的时间较长,便起的更早了一些。
在约莫着寅时四刻的时候就从悦来客栈起榻出发了,连早膳都是在马车上吃的。
因而这会儿吃饱了精神又有些不足,困顿很快便袭向她,让她握着扫帚的手一直都未能动起来。
夏崇在跟她往后山凌云峰这处来的时候便一直听她哈切不断,见她握着扫帚,一颗小脑袋低垂着也不动作,知晓她是困顿紧了。
心疼之下,到了她身侧在她眼前晃了晃右手:
“小冰?先醒醒。
倘若是太困了的话,也不该站在这里睡。”
距离二人洒扫小路的不远处,有一颗向阳的巨树立在断崖边的位置。
铺在地上的那些深黄色落叶,便是从那颗巨树上坠落下来的。
巨树体积很大,因而也被太乙书院的人在树下安置了一个木凳。
那木凳稍微收拾一下,便可当作一个休憩用的地方。
他想着的是,让她去木凳上睡。
困顿的连双眸都有些睁不开的少女被少年唤醒,一双眸子迷蒙地看向他,不解问道:
“怎得了.......夏崇学长?”
见她一副像是刚刚睡醒的小兽一般的模样,夏崇没能忍住,先是在她唇瓣上轻啄了一下,而后摸了摸她头顶,一边带着她往巨树下的木凳处去往,一边回她:
“没怎么,见你困顿的紧,便想着带你去一个可以暂时歇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