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崇眸色打在护在他身前那少女的头顶处,耳边回响着她方才所言之话,心下激起千般波澜。
自他那生母撒手离去后,唯一站在他身前,说要保护他的人,作为他养父的窦公世是为一个。
再一个,便是眼前这名认识不过短短几日功夫的少女。
如今的情况,让常人来选,定然会选择于他们自己最有利的做法,那便是明哲保身,离他这个麻烦源头远远儿的。
可她非但没有,反倒选择站在他身前,和他同一战线。
若说此时的他对此毫无触动,那自然是假的。
眸内的动容被牵扯过一瞬后,他伸手拽住娇小少女的衣衫,在她发懵的神情下将她往后扯了下,左臂挡在她身前,黑眸深幽地看向扶宗等人。
“此事与她毫无干系,勿要听她所言,只管找我便是。
私自离开紧闭山洞,的确是我的过错,但即便如此,也轮不到由你们教训我。
我肯进入禁闭山洞,奉领的是院长大人的命令,如今离开那处,若说讨伐我,也轮不到你们,与你们又有何干?”
言下之意,这些人在他看来,是在多管闲事。
完全没想到他能如此颠倒黑白,那些跟在扶宗身后的弟子听此,面色皆沉了下来,正欲开口继续言说些什么,便被话语权最大的柳眉少年打断。quya.org 熊猫小说网
扶宗看着即便被夏崇护在身后,却依旧一脸护犊之意的灵动少女,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后,将往前移了些的伞收回,而后看向周身笼着嚣张之意的少年,凉声道:
“此事的确是与我们无关,可我作为太乙书院天字班的学掌,瞧见这等乱纪之事,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你既不愿让我们插手,那便交由院长大人亲自来审。”
其实明智之人这时最好是选择和扶宗这个学掌打好关系,如此还能有些机会不让事情被闹到院长那处。
任何事情,一旦上升到被最高领导位的人处理,便是芝麻大小的事情,也能被当作重要之事处理。
更何况,这太乙书院的院长还是名新上任不久的。
如今最需要的,便是通过解决各种问题树立他院长的权威。
夏崇活了两世,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可他就是不想向扶宗这个转来书院不过一月之余,行事讲话上却极尽虚伪的学掌求情。
他记的十分清楚,这扶宗到了太乙书院虽不过一月的时间,却有大部分时间都在针对他,找他麻烦,似乎很是厌恶他。
但他若是未记错的话,自扶宗转来太乙书院后,他唯一一次和他讲过话,便是他作为正义的首领,替天子班那些贵族子弟质问他,他是否在测试考的时候作弊一事。
自那之后,几乎都是这扶宗单方面找他的麻烦。
时间长了,他也明白扶宗对他的厌恶。
既是如此,他又何必在这时去做无用功,还平白掉了自己的颜面?
思绪翻涌罢,夏崇正眼都未再给几人一眼,带着被他拎着衣领的少女转身时,轻嗤道:
“那自是再好不过。”
言毕,直接视几人若无物,大摇大摆同闻语冰往禁闭山洞回往。
见此,扶宗握着的伞柄被他极大的力气攥裂了一道缝,眸内戾气横生。
他气的倒不是夏崇展现出来的嚣张态度,他气的,是跟在夏崇身侧的乖巧少女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这么亲近旁的男子。
甚至于,心甘情愿被旁的男子攥着衣领,一丝反抗之意都无。
而他却记得,先前他同她相处之时,莫要说和她衣衫相碰,便是稍稍靠近她些都能瞧见她眉宇微蹙。
巨大的差别对待,更是印证了先前他进入凡间之前,在窥探之境内看见的那些事情。
如此的话......对付夏崇,让他尽快消失在凡间的进度,便需要加快些了。
同一时刻。
闻语冰被冷着面色的少年一路拎小鸡一般拎到禁闭山洞内,还未来得及开口问些什么,便又被他拉到一个简易生起的火堆旁,替她烤起了些微被雨水淋湿的衣衫,神色认真不已。
见此,她等他不再对她有旁的动作,方开口问他道:
“夏崇学长,你方才那般对扶宗学掌说话,应当会得罪他的吧?
还有你私自离开禁闭山洞的事情,待会儿若是被院长大人寻来,你有想好要如何避开他的蹉跎吗?”
少年并不意外她会开口问这些事情,这次被她提问,眉宇间难得没有出现些不耐的神色,而是边帮她摆动着身子烘烤,边耐心回她:
“扶宗他本就看我不顺眼,多次找我事情,即便没有今天这事,他日后也不会改变对待我的方式。
顶多,之后再频繁些找我麻烦罢了。
至于离开禁闭山洞的事情,离开之前我便已经做好了预测,知晓擅离一事可能会出现两种结果,一种为好,一种为坏。
我离开之时虽没有十全的把握保证结果一定为好,但要做之事的重要程度远远超过被抓住擅离禁闭山洞,会受到惩罚一事。
你不必担心这事,这是我做之前就已经做好准备去接受的。”
话落,闻语冰身上沾着雨水的地方,也完全被生起的火堆烤干。
“哒哒......”
也是在这时,多道脚步声从山洞外传来,想来应当是院长那处来人了。
闻此,夏崇松开握着少女两边肩膀的手,转身离开之前,让她不准跟出来,好好待在这处等他回来。
交待罢,他方头也不回地朝山洞外走去,脚步声渐渐远了去,直直完全被山洞外滴答落下的雨声遮挡住。
闻语冰之所以没有跟上去,是知晓此时身上没剩下多少天道之力的她,就算跟上去,也只会给他添乱。
只能像只丢了主人的小兽一般,上了夏崇昨夜躺过的石床,定定盯着山洞口那处。
鼻尖被夏崇身上特有的松竹气息沁满之时,闻语冰迷茫了下神色后,胸口那处又再袭那股熟悉的闷痛感。
这一次,令她连呼吸起来都有些费力。
她仿若一条离了水的鱼,费力喘气之时,喃喃自问道:
“为何......明明刚刚才和他见面不久,如今我心下竟会对他如此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