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凌笑心的讲述,张枫拳头硬了。
这两人完全是拿他作饵!
原来在化身期眼中,低级修士的根底是可以用驱动灵目看见的,而据她们所说,无相根在那些妖魔眼里非常诱人。
这两个修士,明知有妖魔窥伺,却把寻血灵玉放在他身上等对方来找他。
哪怕提前知会他一声,也能让他有所防备,不会随便就被人抓去。
如果不是对方的灭魂丹不足,他岂不是已经被人灭了神魂成了一个活尸?
这哪是正道所为?
既然如此,他没必要给对方好脸色了。
张枫冷冷道:“灵玉也还给你了,我可以走了吧。”
“你跑脱的事很快就会被发现,对方无论是为了炼制还是保守秘密,都会拼命抓你,你确定要离开我们的保护?”
听完这话,张枫火气更甚了。
如果这两人提前知会他,他就根本不会被那些人注意到,又怎么会陷入如此的境地?
惺惺作态罢了。
“那不劳二位费心了。”张枫拱手,“在下告辞。”
凌笑心有些着急道:“你怎么这样不识时务,我们是做得不对,但现在外面……”
“笑心。”
萧盈仍是那一副冷脸:“让他去吧,生死有命。”
张枫听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栈。
张枫愤怒,但没有失去理智。
那两女说得对,对方不会轻易放过他,他的境地很危险。
但不代表跟着那两个女人就是安全的。
这两个女人,除了没有拿人炼丹的邪魔手段,其他方面和那些血魔门余孽有何区别?
在他眼里,二者的争斗已经不是什么正魔之争,而是两个门派战争的一角。如果是这样,那两个女人说的话有多少可信,也是难以判断。
当务之急,先离这场争斗越远越好。
他复制到了幻息灵玉和寻血灵玉,只要小心一点,不会被任何一方发现。
这么想着,他掏出一张早年收的面具戴在脸上,又催动了幻息灵玉。
这些做完,他才略微安心一些,准备先回灵宝阁看看。
……
灵宝阁。
一进入灵宝阁,他就大呼不好。
门未上锁。
推开门,只见货柜上各种货物东倒西歪,地上杂物横七竖八,连他柜台后的一个柜子都被翻得乱七八糟。
这里已经被人翻查过了。
但这是谁做的,灵见宝坊,血魔余孽?
此时此刻,他更希望是那些灵见宝坊的人做的,但这种可能性反而很小,毕竟他们仍然是连水城规则内的组织,不会大肆搞这种事。
那就只能是血魔门余孽。
很有可能,现在就有魔人在附近蹲伏,等着将他瓮中捉鳖,要不是有幻息灵玉和面具,他恐怕已经被人抓住。
灵宝阁也不安全了。
想到这里,他一阵如芒在背的感觉,浑身汗毛竖立,想要打包一些宝物带走的想法也瞬间打消。
一旦他带走了东西,而对方返回现场检查,就能锁定他。
现在最明智的做法,装作一个客人失望而归,能最大限度减少他们的怀疑。
想到这里,他不禁心中泛起一阵酸苦。
仙武界三十年,他的大半时间都是在这小小的灵宝阁度过,虽然生活有些平淡乏味,但这里终归是他在异世界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个小庇护所。
无数次,他躲在内室兴奋地察看新得来的宝贝,在货架前擦拭着前一晚落在宝物上的灰尘,靠在扶椅上细细欣赏客人带来的珍奇宝贝。
他还记得将第一批宝物摆上货架时的心情,那是一种看见新生活正在展开的悸动。
但现在,它就要结束了。
建立这个灵宝阁的心酸和一点点看着它壮大的喜悦,此刻却像扎进心口的倒钩,沉溺时尚且安然自得,拔出时钻心的痛。
不知不觉间,他的眼中已经噙着些泪水。
他插足在散落满地的杂乱之间,一件一件地注视每一件宝物,不时伸手抚摸,却不敢拨动它们,恐怕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正走着,他发现了柜台上放了一张纸条。
还未走到跟前,他就认出那是小予的笔迹。
他走过去拿了起来,只见上面短短四个字。
速来丘府。
看完之后,他的手缓缓放下,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好像废墟上又倒上了垃圾。
他最后扫视一圈,目光停在了那个嵌着“天地立身”木牌的柱子上。
他挣扎了一会,最终还是将它扣了下来,装进了戒指里。
只是一块小木牌而已,不会被发现的。
……
丘府。
到了门前四下观望之后,为了方便,张枫将面具短暂解除了。
他朝着门口侍卫拱手道:“帮忙通告一声,张枫来访。”
侍卫应了一声,转身进去了。
不一会,大门再次响动。
只见朱红大门半开,一个少女探出了身子,是小予。
小予的眼眶微红,面色憔悴,也不像以往站在大开的门中道一声“老爷有请”将他迎进来,只是站在那里。
他压下心中愁闷,快步上前,进了门内。
“到底怎么了?”
他跟在小予身后,两人快步走着——这是他第一次跟不上小予的步伐。
小予只是闷声说道:“先见老爷吧。”
丘府不如金府那样大,很快他们就进了正堂。
正堂当中,一张太师椅上,丘昭阳斜靠在上面,眼睛半睁半闭,表情麻木。
丘昭阳羽丰初期,百余岁,离寿限还有好几十年,此刻却浑身毫无灵气,仿佛大限将至,随时都要坐化。
“张枫,你来了。”
这话吐出来,好像顶着千斤巨石,有气无力。
“丘会长。”他不忍再看,低头行礼。“找我来是……”
“来了就好啊,来了就好。”
丘昭阳听到了又好像没听到,靠在那自顾自地喃喃自语。
“丘会长?”
他又喊了一声,仍然是没有回应。
他无奈,转头看向小予,投去疑惑的目光。
谁知小予眼中泪水竟然已经控制不住,一注注从眼眶涌下,爬过她娇嫩的脸庞。
“小予?”
他这一喊,反倒像一声应允,应允她不再压抑自己的感情。
“丘少爷他……”
她从无声地啜泣,渐渐哭出声来,最后只一下下呛着声,带着哭腔吐出了两个字:
“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