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改头换面》
邓洁此时念得咒叫做迷鬼咒,鬼物迷人,邓洁用出此咒同样可以迷鬼。挡在自己面前的这东西虽然古怪,可是邪物终究是邪物,不似旱魃僵尸一类。
念出迷鬼咒之后,邓洁紧咬舌尖,也不用它物,舌尖在掌心写下一个鲜红的镇字。
其实道术中,画符一般要用墨或朱砂,尤以朱砂居多。之所以多用朱砂,在于古人以为朱砂有镇邪作用。
古时候符的载体用桃木板最多,因为古代多以为桃木有极强的驱赶魔邪之神力。其次再有柏木板、枣木板、石块、砖和黄纸等。另外,布、绢丝的使用也很普遍。符的载体不同,使用方法也就不同。
木料符一般是挂或钉于某处,或烧成灰和上水吞服,石料和砖料的一般是埋于地下;纸料布料的,有的佩戴于身,有的烧成灰与水一起吞服,有的纸符或布符还须书写两份,既要吞食,又须张贴。
画符的方法除了是用笔将朱砂水或墨汁画于木板、石块、砖、纸、布或绢丝上之外,还有几种特殊的画符法。邓洁此刻所用的便是舌尖书符。舌尖书符不同于笔书。笔书是以毛笔书写,舌书则是以舌当笔直接书写。之所以用舌尖书符,是因为舌尖所书之符有很强的“镇”的作用。由于舌代表心,心在五行中为火,书符所用之朱砂也近于火,犹如夜晚在森林中点起篝火,野兽则不敢近前面之理而“避邪”,西北为乾,乾为天,“元始”之“天”气就更有威慑力量了。
另外还有凌空画符,其中最为人熟知的便是止血符了,且不多说。
一个镇字在邓洁掌心而成,握紧了掌心,那迷鬼咒此时已经生了作用,就连身旁原本浓厚的猩红雾气都往邓洁身边退了些。这红色的雾气之中,若隐若现的出现了一团金黄之气环绕在邓洁身侧。雾中的那道身影受到了影响,诡异的笑声再次响起。
等到那张似笑非笑的古怪笑脸再次出现的时候,邓洁抬起手心反掌拍上去喝到:“镇!”
凄厉的叫声忽然想起,雾气中的那道人影似是有些不甘,声音之间的怨毒之意很是明显,邓洁却不在意,冷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
周围的浓雾猩红之色渐渐退去,重新变回了原先的模样。
邓洁长松了口气,正准备看看周小贤和付伟两个人情况如何,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依然不见两人的身影。
邓洁心中再次涌起浓浓的不安,两个人在自己身边是断断没有弃自己而走的可能的。而且,走又能走向哪里?更不可能凭空蒸发。
邓洁猛然意识到,这拦路鬼,或许并不是只有一个。如果这么说的话,那情况可能就糟糕了。
“老贤!阿伟……”
仍是没有得到回应的时候,邓洁已经急出了一头汗,找不到周小贤和付伟,他同样不会走。
等了片刻,周围的雾气又有了加重的迹象,邓洁狠狠心,骂了声:“的!”便席地而坐,面色肃然,手指不断变换出一个又一个的手势,眉宇间的凝重之色也越来越深。
“悠悠冥府,茫茫鬼途……”
“小子,血魄引路之术你怎敢使得,此术可借冥相之力,你的道行不是去送死吗!”一道醉醺醺的声音突然响起。
邓洁一惊,顾不得中断施法的反噬,压下喉间的一口血从地上爬起来,一脸骇然,望向四周道:“什么人?”
“本想助你脱困,却不曾想你小子倒不是凡辈,鬼迷人,到了你这小子跟前倒反了过来!小子,师承何处?”雾气中渐渐走出一个人来。
按说这时的季节,摇着一把破扇子本就怪异,可这人又身着了厚厚的一件绿色军大衣,腰间一个分不清是黄还是黑的葫芦随意的被个木头塞子塞着挂在腰间摇摇晃晃。
看到这老头头上枯草一样的道鬓,邓洁忽然松了口气,施法中断的反噬再也压制不住,胸口间的剧痛让他倒吸了口凉气,对这老头自然摆不出好脸色。
“闭着眼走路,也不怕绊到石头磕死自己,再说,我师承何处与你何干?”
那老道不气反笑:“哈哈哈……脾气好犟的小子,你师承何处说与不说我都差不多晓得,路在心里睁眼闭眼又有何计较?空长了一双凡眼,却反倒被这世间的皮相迷惑,要之何用!”
这老道的话听在邓洁耳中,邓洁才发现,这老道微闭的双眼之中空空如也,眼皮子深深的陷进眼眶之中。
“前辈与家师旧识?”邓洁疑惑道。
“一面之缘!算不得旧识!”老道回答的很随意。
“前辈可知家师去向?方才我身旁两位同伴……”邓洁很急,急的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这老道是个瞎子,才有些讪讪的道:“小子忘了,前辈莫往心里去!”
那老道满不在意的道:“当年办错了事,一生自问看尽了世间人世间命,却终看不尽天命,我这双眼睛,便是为那错事付出的惩罚!至于你身旁的两个小子,人命不同,今日分离便自当应是如此。何必强求,总归还是要相逢的!”
老道说完,转过身道:“小子,你那师父的去向我不知,知也不说,随我来吧,此地的大阵还没到现世之时,算你们几个小子运气好,不然这等凶地,你早已成了那拦路鬼中的一个!”
邓洁听得不明所以,问道:“前辈带我去何处?”
老道头也不回:“你要去何处,便是何处!”
“那前辈到底是何人,缘何又会在此?”
“你说我是何人,那我便是何人!我该来此处,便来了此处!该生之事本该生,不该之事自消无。
困困扰扰扰扰困困命不同,我为何人?阴阳之中,天地之中,我才生……”
老道的话玄之又玄,至少邓洁听来很难理解,却深知这老道在这浓重的尸气之中来去自如,自然不是有着通天的本事。
既然老道说周小贤和付伟这个时候该和他分开,邓洁便不再去想,何况想他也无从去想。只是按老道说的话他们两人应该没有太大的危险,邓洁心里这才稍稍安定下来。
十日的时间已过。周小贤和付伟依然不见踪迹。
“说过了不要见风,你还是老实些吧!”
听到男人的话,邓洁转过头,下意识的摸摸脸上,十天的适应,这时候倒不觉得脸上这玩意难受了。
“你让我在这屋子里呆了整整十天,吃喝拉撒都不让露一下头,换个人都会憋得慌!我说有这个必要吗?我邓洁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为何偏偏这么藏头露尾的过着!”
那瞎眼老道早已不见了踪影,到了这里便被这个叫玉祁的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拉了过去。如果不是通报了自己师父和刘越大爷的名字,邓洁差点废了这人的手脚。
玉祁给邓洁的印象是个并不爱说话的男人,邓洁已经被憋出了火气,周小贤和付伟下落不明,这玉祁却依旧摆弄着他手上极其精巧的刀具和不知名的药水。
“小庄不比外面,在外面那些人来之前,你是不能露面的!这里的老怪物很多,知道什么叫老怪物吗?”
“像那带我来的那位瞎眼前辈一样?”邓洁有些不敢肯定的问道。
背对着邓洁的玉祁突然传出一声嗤笑:“即便是道家鼎盛时期,也不会出现太多周师一样的人物,跟那些老怪物比,周师算是神仙般的人物,即便是刘老,你的师父在周师面前也是要执晚辈礼的!”
“你是说,那些老怪物在找我?可即便如此,他们不认识我……”邓洁明白了玉祁的意思。
“我同样不认识你!”玉祁突然回过头,看傻子一样看着邓洁。
邓洁突然语结,对于这男人一见面就好像认识自己一般的事,他无从反驳,只好道:“你怎么一见面就能认出我?我师父跟你提起过?”
玉祁却又变回了那副邓洁欠他钱一般的样子,半响才答非所问道:“你知道这里有多少人在等着你露面吗?或者说,是等着你被外面那些人抓进来!”
邓洁感到莫名其妙。从凳子上跳下来:“我就纳闷了哈,等我露面做什么?我一来到此地就听说有人不惜一切代价找我,通缉犯也是要干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才能成为通缉犯?我就开个铺子卖个棺材,还一口棺材都没卖出去过,我招谁惹谁了?”
见玉祁不搭理自己,邓洁讨个没趣,自言自语道:“成,我算明白了,我那师父还真是不靠谱,打小不经我同意,便把我弄到了门下,这人不见了,我这做徒弟的担心的要死,到头来你们这些人藏着掖着就是不肯给我透个底,人权呢,我的人权呢?”
邓洁也只是发发牢骚,却不想那玉祁却盯着他很认真的道:“刘老他们自始至终都不曾想把你牵扯进来,想要人权,外面有,这里没有!”
或许是感觉到邓洁心底或多或少的不满,玉祁又道:“那些人找不到刘老他们,不找你找谁?别问我原因,我也不知道。”
怕邓洁不相信,玉祁耸耸肩再一次道:“我真不知道!”
跟这种人打交道很累,所以邓洁很明智的不再说话,自顾自又走到窗前,蹲在小凳子上。
“要我说多少次,不要见风!”
邓洁突然服了这人,不耐烦的从凳子上蹭下来,“知道了知道了,耳朵都出茧子了。你给我整这东西管用吗?那些人要是都跟你一样,你给我弄这东西不是白弄了?”
“不一样,他们认不出来!”
“认不出来你还往我脸上贴这玩意儿,猪皮一样一股子怪味。”
“不是猪皮!这个你放心。”
“那是啥皮?”
玉祁眼中冒着绿光,一脸古怪的打量着邓洁:“人皮!药水泡久了自然有味。”
大脑突然一片空白,见过鬼收过鬼灭过鬼,死相再恐怖的人也见过,可是,这不意味着自己就能接受在自己脸上贴一层死人的脸皮,这跟聊斋里的画皮有什么区别,邓洁很想知道,自己长得就那么像画皮吗。
“给我摘下来!”邓洁黑着脸冲玉祁一字一顿的强调。
“摘下来死得快,不想被抓到就老老实实带着,放心,这张皮上面没有任何的因果!当然,想摘掉也可以,你自个想好了告诉我。”玉祁看也不看邓洁。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如果不是我确定你认识我师父,我很可能会把你当成一个成了精的妖怪来对待!”
“算是接近医字脉,不过不是,我不是道家人!你到底摘还是不摘?”
虽然没有因果,可换谁也不能忍受自己带着一张死人的面皮,邓洁更不能忍,所以邓洁迟疑的咬了咬牙道:“不摘!”
邓洁不明白玉祁所说的外面的人进来之后自己才能露面什么意思,甚至来了十天,不出屋门的邓洁连这个房子和外面的院子长的方的都还不清楚。
之所以不摘下来,只因为邓洁相信如果没有必要,没谁会花如此大的功夫在别人身上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
听到邓洁的回答,玉祁死板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抛过来一瓶药水道:“什么时候你觉得自己用不到这张脸皮了,用这瓶药水洗一洗,自然就会脱落下来。我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以后出了这间屋子就别再想着联系我,我的手艺足以让你支撑到这次的事情了结,所以找我我也没什么可以帮你的了!”
邓洁接过药水,正色道:“为什么帮我?”
“欠下的人情,我说过了,我不是道家人,可毕竟在这个圈子里,有些事过问不了太多!也掺和不了太多。虽然我不知道刘老的去向,可是他们应该没有性命之忧,时候到了,该出现的人自然会出现,你也不必过于急躁。”
玉祁说完不再看邓洁,将桌上的刀具用一个布兜装起来,头也不回的打开了破旧的屋门。
“你要离开?不是说外面那些人……”
“不必担心我,蛇有蛇道鼠有鼠道,这里的食物够你吃半个月,为你该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接下里该办自己的事情了。什么时候该出去应该知道,就此别过!”
说罢,玉祁抬起步,刚走出门外,却又停下,回过头一脸认真之色的道:“邓洁,不要在意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太多,没人想瞒你什么,刘老他们也一样,因为不到最后谁也说不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这个叫玉祁的男人走后,邓洁在屋子里呆了片刻,面上忽然露出沉思之色――镜子里的人,好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