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出发插队》
第三十六章：《出发插队》
车厢里的人是越来越少，王子乔每天拿着一支粉笔，过了一天就在火车的车皮上画上一道横杠，直到差一笔写完第二个“正”字的时候，偌大的车厢里就只剩下了五个人，除了哥仨，还有两个十五六岁的女孩。
那个时候，周小贤，王子乔，邓洁都已经是完全麻木了，直到火车停下，传来一声：“最后一战了，都下车吧！”
五个人各自背着自己的行李走下了车，站在了漫无人际的铁道边上，但是没过上一首歌的时间，一个个的都是开始翻箱倒包，要问为什么？那不是一般的冷！
若是在北京二月份的天气，里面穿一件毛衣，外面在随便加上一件长袖外套就能防住寒风，然而这个地方却是完全不一样，五个人全都是冷的直打哆嗦！
“这他娘的是什么鬼地方啊！”方圆几里，除了那一往无前的火车轨道，便是再也见不到一个人影，王子乔不断骂骂咧咧的搓着手。
“哎，两位姐姐，从此以后咱们可就是革命战友了！多多照应一下哈！”所谓军区大院的孩子就是这样，那嘴是真的甜，不过王子乔的这一番话到没有将两个女孩给逗笑，看似他们的心情是极为的不好，想来也是，来到这穷山恶水的地方，换做是谁心里也不会高兴。
但是很可惜，有一位女孩是跟邓洁，周小贤，王子乔做不出革命战友了，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便有人过来将五个人带到了当地交接的地方，当交接班处的人看了五个人的证明时，指着邓洁，周小贤，王子乔以及另外一个女孩说道：“你们四个先出去等着去，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接你们！”
然而四个人这么一等，差不多就等到了日落西头，身上带的武大郎烧饼等干粮早已经是省吃俭用的没剩下多少，王子乔一个劲儿的寻思先找个地方吃饭。
“吃饭？你还有钱？我们两个全身上下可是就剩下两块钱了！”邓洁将自己全身上下的口袋都是翻了出来，然而王子乔却是神秘的一笑，在身上倒腾了一会儿，便从内裤里摸出了一个小布包，里面有一叠十元钱的票子，直把邓洁与周小贤都看杀了。
“嘿嘿，哥们我把我老爹的那一幅画给卖了，还有家里一个崇祯年代的花瓶！”听到了这里邓洁与周小贤是张口结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嘿，瞧你们俩这是什么眼神，我爹他老人家不知道是何年何月才能出来，反正他也用不上，在说了这些事都是经过了我爷爷的同意！你们俩去不去吃，不去吃哥们可是自个儿去吃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们当然要去吃啊！”当一行四个人正想着吃什么好时，远远望去，附近竟是没有一家卖吃食的店铺，王子乔不服气，非要去远处看看，没有办法其他三个人又只能一直坐在外面等着来接自己的人，良久，直到王子乔回来的时候，太阳都已经是不见影子了，只见他一脸的哀叹，像一个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坐在了邓洁与周小贤的边上。
“东西呢？”邓洁问了一句。
“别提了，想想就生气，六个糯米做得饭团硬是收了老子六十块钱！真他娘的抢劫！”王子乔从身上的一个布包里拿出了几个饭团。
“好了，老王，这个地方能让你买到吃的都是不错了，你以为还是城里啊！”周小贤说了一句，准备将拿在手里的饭团塞进嘴里时，却突然停下来了，轻轻碰了碰邓洁的手臂对着一旁努努嘴道：“那个女孩子好像好几天没吃了，你给她吧，我还不饿。”
“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多年不见，还学会英雄救美了！”邓洁调转了个头对他说道：“你吃吧，我这还有，有我在，饿不着她。”
那个女孩一路其实就坐在三个人的对面，她始终把头埋在双腿中间，不论是上车起还是下车，邓洁就没见她抬起头过。走到那女孩身边，邓洁蹲在她的面前道：“喂，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孩抬头看了邓洁一眼，只见她的眼眶红红的，她没有回答邓洁的话，而是又把头低了下去。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邓洁拿出最后那个饭团放在她的面前说道：“我叫邓洁，他们一个叫周小贤，另一个叫王子乔，我们是同学，不是什么坏人，这个饭团是给你的。”
邓洁蹲在女孩的面前足足有两分钟，她丝毫没有抬头的意思，没有办法邓洁也觉得无趣便把饭团放下朝着王子乔和周小贤那走了过去。
见邓洁就这们回来了，正啃着饭团的周小贤有些茫然的问道：“怎么？她是不是怕有毒不肯吃？”
“你管她呢，好心当成驴肝肺，她不吃我们吃”说着，邓洁故意从周小贤那掰下一小块饭团塞进嘴里然后大声道：“啊，真的好香啊，来周哥，我们一起吃”
糯米特有的黏性让饭团嚼在嘴里发出“咂吧、咂吧”得声音，人在饿极了的时候哪里还能抵抗这样的诱惑，再说，女孩不过也就是邓洁周小贤，王子乔大一两岁的少女罢了。很快，女孩就抬起头了，然后她看着三人，三人也是看着她；再然后，女孩拿起了那个饭团吃了一口对着三个人笑，三个人也对着她笑，就这样，四个个年轻人在那个苦难的岁月里第一次走到了一起。
女孩叫关晓红，上海人，祖上出过官，曾祖父是清朝的内阁学士，官拜从二品，书香门第。父亲留过洋，回国后在上海经商，经营香料和布匹，最大的爱好便是收藏，在上海原本是一个颇有名望的家族。
这样的家庭出身在那个年月想逃过劫难都很难，红卫兵们砸烂了她家的营生，又抢走了她家的收藏，她的父母都被带走了，也不知道关在了哪里，好端端的一个家被贴上了封条，只剩下她孤身一人被送上了这截冰冷的车厢。
“孩子们，你们几个可是城市里来的知青？”这一个时候旁边传来了一道声音，四个人纷纷是抬起了头，身前赫然站着一个有些年迈的老头。
这个老头身上穿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动物的皮毛做成的棉袄，但是其他的地方却是极度的邋遢，这一点更邓洁的师父何瑜新是真的有的一拼。
四个人嘴里叼着还没有咽下去的饭团是急忙的点了点头，差一点没有被感动哭了，等了这么久终于是有人来领自己了。
“对不起啊，几个孩子，老头子我来晚了！”老人见到了四个孩子正是自己要找的人，面色显然是有些高兴。
一旁的王子乔也是连连的摆手：“不碍事，不碍事，您来了就行，对了老爷子，怎么称呼啊！”
“我的名字叫刘龅，你们叫我老龅就行！这大城市来的孩子就是会说话啊！”刘龅有些稀罕的说道。
之后，刘龅便带上了四人坐上了不远处的一辆毛驴车，那后面的木头板子上，铺着一张厚实的熊皮，几人慌忙的抓起来盖在身上，是瞬间暖和了不少。
“老龅爷？你这是熊皮？”邓洁摸着上面的软毛，感觉入手异常的光滑。
“不错，看来你这孩子还是有些眼力劲儿，这是一只快成精的熊瞎子身上给扒下来的！那家伙可是害了不少的人！”刘龅赶着拉车的毛驴，是不是的抽上一口烟袋锅子。
听到了这里王子乔有些不解，忙问了一句：“这熊瞎子还能成精？”
“那是，吃人的东西，肯定是成精了！”
“老龅爷，这都成精了，那你们是怎么将它给杀死的？”王子乔疑惑的问着。
刘龅叹一口气：“全村的男人都上了，就这样都还被它打伤了两个！我们东北这个地方啊，别的不多就是老林子多，这老林子里啥玩意儿都有！你们这几个孩子，来了可不要乱跑！”
几人聊着聊着，天色就已经渐渐有些模糊了，蜿蜒崎岖的山路让刚来的四人根本是分不清方，也不知道刘龅赶着的毛驴是往东还是往北，只是天色越来越暗，路变越来越窄，越来越难走。
“老龅爷，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地方啊！”周小贤这个时候，问出了大家都想问出的问题。
而刘龅则是哈哈一笑：“到地方？孩子啊，你们如果困了的话，那就先躺一会吧，真要到地方，那就时大后天了。”
一听到这里，邓洁、周小贤、王子乔都是急了：“大后天？这一只毛驴，拉着我们五个人，它能吃的消吗？”
“你们这些个孩子，一个个鬼精鬼精的！放一万个心吧，用不到两小时，前面就有一个地方是我们村子里专门修建的地方，用你们城里的话来说，就是休息的驿站。”
听到了这里四个人方才松了一口气，一路上望着漆黑的环境，王子乔建议弄个火把照明，顺便可以取暖，可是却被刘龅给一脸严肃的禁止了，夜间的山里是不能点火的，这样做的话无疑是找死，大多数的猛兽确实害怕火光，但是有些更加厉害的，见到了火光那边就像人见到了金子一样。
凡是那样的东西，一个个都是成了精的，它们的心里是非常的清楚，有火光的地方那便是一定有人。
一路聊天，邓洁，周小贤，王子乔听得是节节称奇，也就不到两小时的时间，或许是大家太累全部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反正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是刘龅叫大家下来的时候，说是到地方了，今天晚上全都就在这里落脚。
透着被各种植物遮盖着的朦脓月光，几人能清楚的看见眼前是一个石头搭建的小屋子，在墙壁的最上面有两个人脸大小的窗户。
邓洁，周小贤，王子乔，以及后来加入的女孩关晓红先后进了屋子，刘龅在外面拴好了毛驴，进了屋就将木门死死的插上，直到点燃了篝火，有了光亮，几人方才看清楚屋内的摆设，几个装水的袋子，两捆干燥的木材，上方还吊着几块风干的肉，但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
“老龅爷，你之前不是说山里不能随便点火吗？”几个人都是非常的好奇，这刘龅刚才愣是不让点火，现在好了，他自己倒是点起来了，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然而刘龅却是给面前的几人解释道：“现在不碍事了，到了这里，就是那力气最大的熊瞎子来了也是动不了咱们几个一根儿毫毛！”
说完便从屋子的一个角落里找出来了一个铁锅，又从放水旁边的袋子里摸出了一些蘑菇一样的食物，还有一串红辣椒与一些几人不怎么认识的东西，统统扔进了锅里。
“老龅爷！那熊瞎子真的吃人啊，学校里老师可是讲过，遇见了熊只要装死就好了！”王子乔问了一句。
“老师说？难不成你们的老师来过东北的林子里？吃人，那可不咋的，如果你还不信的话，可以到外面去瞅瞅，那个石头墙上熊瞎子的爪子印子儿！”刘龅往锅里添了一些水，又摸出一把刀子隔了一大块干肉扔了进去。
听到了这里，王子乔有些胆怯的缩了缩脑袋：“那还是算了，我信还不行吗！”
“熊瞎子也并不是非要吃人，那只是少数，比如上一次大半夜我在这儿听见屋外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爬起来一看，一张大熊的脸就隔着窗户一个劲儿的看着我，最后我扔给了它几块肉干，那个玩意吃的是一个狼吞虎咽，走的时候还不断的给我作揖呢！”刘龅说的那叫一个兴致勃勃。
然而这一些活听到了邓洁，周小贤，王子乔的耳朵里却是不禁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老龅爷，那你就不怕那熊瞎子把你毛驴吃了？”王子乔冲着咕嘟咕嘟的铁锅擦了把口水。
“这你们就不懂了哈！这山里能跑到这石头房边上吃毛驴的东西，不外乎成了精的玩意，可是我们林子里的人跟他们定了规矩的，不会吃的！”
刘龅用手又捏了点什么东西的沫子洒在锅里，这满屋子的味，让啃了小半月武大郎烧饼的邓洁，周小贤，王子乔哥仨是舌尖抽水一般往外冒。
“那是什么规矩！”周小贤问了一句。
“就比如吧，我们平常打猎，只打些野猪獐子野鸡啥的，那熊啊老虎啊，我们是不会碰的！可是一旦它们某一个伤了人，就算率先打破规矩了，我们便可以杀了它，其它的同类是不会过问的！同样，如果哪个人要是先破了规矩，遭了报复，我们也不能过问！”
刘龅停下了手里的活，脸色有些郑重，他们这些一辈子的山里人与大自然地感情，有些难以理解，可是日子久了，邓洁，周小贤，王子乔放才知道，那份对大自然的敬重，是多么重要。
“好了，好了！来来来，孩子们，都饿了吧！柴火后面有碗，自己拿！”刘龅热情的招呼着。
“好勒，老龅爷，我们就不客气了哈！”四个人是一个比一个猴急，喝着辣的出汗，香的咬掉舌头，鲜的不忍睁眼的汤，突然想到，原来这地方还是非常不错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