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通行小证》
邓洁没有回家过年的习惯，本以为王子乔会回来，可临时打电话说要晚上几天。
过完大年初二邓洁三个人就走了，刘兰缠着要跟上一起，三个人却毫不犹豫的回绝了。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地方，鸟不拉屎都不为过。拉他们的过来的小驴车很不负责任，收了五十块钱扔下他们就不管了。这地方很穷或者说落后，走了大半个时辰，邓洁甚至没有在这个荒凉的小山村看到一盏电灯。
虽说最寒冷的冬日已经过去了，可是夜间还是冷的难受。
三个人都不是爱多嘴的人，抹抹流出来的清鼻涕就一言不发的顺着小道磨步子。
人倒是不少，可是天色晚了，根本分不清面孔。到最后冷的实在受不了了，三个人才软磨硬泡的花了二百块钱寻了一户人家。
躺在乎隆冬的屋子里，却累的抱怨的力气都没有。
山里人家还是很客气的，即使之前很不情愿，到最后还是送来了几根白蜡烛，屋子里勉强有了光线。邓洁这才看清屋内极其简单的摆设。
付伟喊住了要出去的山里汉子。
汉子有些狐疑的回过头，盯着付伟。
付伟讪讪笑道：“大哥，能不能打听个事？”
“别问了，这几天过来过去的人多了，要打听人就别找我了，记不住！”不冷不热的一句话，却让三个人同时坐起来。
“照大哥的意思，最近打听这事儿的人很多？”周小贤皱着眉，问道。
“不多，但也不少！”
“那大哥能不能告诉我们，都向您打听些什么事儿？什么人？”
“你们要干什么？”汉子有些谨慎。
邓洁笑到：“大哥别多想，我们都是北京上大学的学生，前阵子几个长辈来这办点事，失了联系，急得我们年都没有过好，您看……”
汉子脸上这才缓和了些，说道：“这阵子过来过去的人这么多，再说时间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我哪记得住。那几个老头也是，年纪一大把不好好在家里呆着，胡跑个啥子，三天两头的就有人打听！瞎折腾！”
汉子说完关了小木门，留下沉默的邓洁三人。
三个人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浓重的不安。如果说来之前还抱着只是因为条件太差没有联系的条件。那么刚才那汉子口中的话则彻底打消了这种可能性。
从话中的意思听来，自己的师父他们不仅来了这个地方，而且一直到现在似乎很多人都在打听他们的消息。这让邓洁三人心中升起浓浓的疑虑和不安。
周小贤道：“也别太担心了，至少有人打听他们就意味着不止我们不知道师父他们的消息，那些人也是！”
“几个老头子都是半辈子的老江湖，我只是想不通他们会去哪？老贤，你觉得打听这事儿那些人什么来头？还有，他们这么着急的找师父他们为的是什么？”邓洁疑惑道。
“还能什么来头，反正不是跟我们一伙的！”周小贤想也不想，道。
“行了，别想那么多了，既然来了，就好好探个究竟！那些人的手段可不是我们能比的，至少，他们也找不到几位老爷子就说明情况还不算太糟！”付伟搓搓手，看了两人一眼，“我说你们俩饿吗？”
“你不废话吗，你不饿？”邓洁没好气的道。
付伟嘿嘿一笑，低声道：“刚才我就瞧好了，这村子虽然硬件跟不上，可是倒是好歹有家小店，去吃点？”
周小贤和邓洁对视一眼，冲付伟比了个拇指：“这你都能看见，走吧，垫吧垫吧！”
付伟没有看错，确实是一家小饭店，不过一看就是住处临时改过来的，门很矮，三个人要低着头才能钻进去。
一进门便是扑鼻的各种饭菜味，再看屋里，倒是出乎了三人的意料，里面的空间倒是足够宽敞。座位坐满了一大半。
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三人的面色却愈发的沉重了。虽然有限的几烛蜡烛并不能看清周围人的衣着。
可如果是本地人，是不会花钱在这种地方吃饭的，很明显，都是些外地人。
刚过了年，普通人谁会大老远的跑到这荒僻的所在？
而且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这不小的屋子里坐着的几十号人没有一桌是在高谈阔论，即使有说话的，也只是交头接耳的几句旁人根本听不清的话语。
周小贤扫视一周，面色阴晴不定的压低声音冲邓洁和付伟道：“都是懂行的人！”
周小贤的话让邓洁大惊，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圈子里的人。以前周围都是普通人，多少邓洁心里是有些特殊感的。毕竟自己与周围很多人都不同，可现在周小贤告诉他这屋子里坐着的几十号人全是和他们一样懂行的人如何让他不吃惊。
邓洁拉了拉周小贤：“你确定？”
“嗯，错不了！”
邓洁还想问，店里柜台后面却走出一个中等个子表情略显木然的男人，男人走到邓洁桌前，仔细打量了一遍，木然的表情才展开一些。
“嘿嘿，几位小兄弟新来的？”
邓洁和周小贤三人心生警惕，道：“打听这么多干什么，好好做你的生意！”
那男人却笑的有些怪：“嘿嘿，生意自然是要做，可那要看什么人了，有的人进了我这门，生意就做给他，可是不该做的生意，再多的钱也休想老子掏出一个葱花来！”
付伟敲着桌上的筷子，轻笑一声：“我说老板，什么叫该做的，什么叫不该做的？”
付伟的话说完，屋内黑暗处就传来几声嗤笑。
邓洁脸色有些难看，语气不善道：“掌柜的，就是吃个饭，那您说说我们哥几个的生意您是该做还是不该做！”
那男人笑的更大声了，伸手就要去摸邓洁跨在身上的布包，里面装的可全是吃饭的家伙什。
见男人如此动作，邓洁倏然一惊，喝到：“干什么？”
“小兄弟莫惊，几位的生意自然是做得的，这一路走过去这样的地方还有好几处。说罢，位吃些什么吩咐下来，我这就去做！”
男人毫不介意邓洁的态度，反倒说出这么一席话。
男人的话说的有些没头没脑。
付伟装作心不在焉的从兜里摸出包烟，叼在嘴里也不点：“老板，你这话说的哥仨就不明白了。我们什么来路您都不清楚，就说我们哥仨的生意能做，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付伟如此问，实则是从男人的口中弄明白这一间山里的破地方有什么规矩可讲究的。
屋里的嗤笑声又响起：“嘿，还真是新来的！”
“你们仨蟊贼的底细老子才懒得过问，老子一不图财二不图利，既然是都是一个圈子的人，那么规矩就该懂得，闲话莫说，若不是你们包里吃饭的家伙什，老子才懒得理你们！”
这男人虽然没有明说。邓洁心里却隐隐明白了。如果他猜得没错，这地方应该是专门为他们这样的人准备的。
同时，眼角扫过屋里吃饭的人，也明白过来周小贤为什么说这些人都是懂行的人了，几乎所有人身边都带有一个布包，一般来说，吃饭的家伙对他们这些人都很重要，都是随身携带着的。
周小贤笑着随便要了些吃食，等那男人转过身，周小贤的面色渐渐的变得很难看。
“老洁，阿伟！这次的事情不太妙！”周小贤低声道。
“你的意思是？”
付伟抢过话头，脸色同样很难看：“是不太妙，事情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不然不会有人专门设立这样的地方！”
“刚才那老板口中的规矩就是圈子里不管发生了什么矛盾纷争，都不能扰乱世俗的秩序，所以才有了专门为我们这群人服务的地方！”周小贤冲邓洁解释道。
“我说，这几个老头子到底干什么事了？惹出这么大的动静？”邓洁道。
“鬼才知道！这几日我们注意些，说到底我们知道的太少了，先听听消息再说！”付伟说着，却发现那男人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随手扔在桌子上，转身便离开。
饭很简单，三大碗面条，两碟炒青菜。三人这时候哪有心情去挑食，抽出筷子呼啦啦的就往嘴里扒，饿了一天了，什么事吃饱了再说。
屋里开始三三两两的有人离开，邓洁三个人做的位子恰好在正门口的过道旁边。
“您说那几个老头子有什么稀罕玩意儿，洞神一脉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去找他们！”一个人影晃过，从身边的人小声道。
周小贤抬起头，和邓洁付伟互相看了一眼，便明白各自的意思，当下手中的筷子放慢了些，竖起了耳朵。
“谁知道，这谁晓得！哎我说，你听说了没有，洞神一脉昨天传出话来，花了大价钱要找另一个人！”
“又找谁？”
“谁晓得那叫邓洁的是什么人！哎对了，好像是那几个老头子其中的一个徒弟，听说洞神一脉悄悄的去了那小子的老窝，却扑了个空，被那小子给溜了！”
邓洁端着碗的手忽然一僵，周小贤见状不妙急忙按住邓洁的手，付伟也使着眼色，生怕邓洁冲动。
待那几人走远了，邓洁的心里却又阴沉了几分，冲周小贤两人道：“刘兰和何二还在……”
周小贤凑过来悄声道：“别急，刘兰和何二都是无关的人，那些人不会对他们怎么样！”
邓洁神色这才稍稍舒展一些。
再没有了吃饭的心情，付伟轻声道：“快些吃，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说罢，三人却干瞪眼，谁也没有再动桌上的饭，索性站起身，喊道：“老板，结账，总共多少钱？”
唰，虽说屋内光线不好，可是邓洁还是感觉到屋子里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自己三人身上，看傻子一样。
屋内有一人阴阳怪气的讥讽到：“真是三个白痴！”
这下连周小贤的脸色也不好看了，付伟轻声道：“忍一忍，现在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
周小贤和邓洁不易察觉的点点头，那男人却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再次用古怪的眼神打量了三人一遍：“你们真的什么都不懂？”
周小贤道：“既然是生意，便有买卖，吃饭付钱哪里不对吗？”
男人愣了愣，仿佛听到了笑话一样，讥笑道：“小兔崽子，爷爷要钱何用？爷爷也是这圈子里的人，圈子里的生意自然要用圈里的货来做！”
“你放屁能不能放个完整的！哥几个等着回去睡觉，没工夫跟你墨迹！”邓洁不耐烦，指着那男人道。
“哎呦，小子脾气挺大！成，吃了道爷的饭，就要拿道爷用得着的东西来换，罗盘符篆草药等等只要道爷看的上眼都可以！”男人斜着眼道。
邓洁三人这才明白，付伟道指着桌子上的三碗粗糙的面条不忿道：“就这些东西，你要哥几个拿吃饭的家伙什来换？”
“怎么着？爱吃不吃！我话撂这，没有爷爷的通行证，下面的路你们仨兔崽子休想走下去！”男人很嚣张。
邓洁周小贤付伟眼中都闪过不解，通行证？什么通行证？
在场吃饭的人倒也有些热情的人，有人道：“几位兄弟，若没有必要谁会在这里吃饭，哪里吃不是吃！这里自有这里的规矩，过几日你们便知！”
这话说的倒是，邓洁三人也不再纠缠，邓洁从布包里掏出几张之前早就画好随身带着的一些黄符，拿到那男人面前。
那男人结果，待拿到手里端详片刻后，眼里闪过一丝异彩。
邓洁有些不耐烦，道：“行了，别看了，这东西也付了，哥几个该走了吧！”
却不料被那男人喊住：“且慢！”
“怎么着？要讹上我们？”
“嘿嘿，哪里话！几位小兄弟这符可是师门长辈所画？啧啧，这样，二十张！我把下道关口的通行证给你们！怎么样？”男人有些贪婪的盯着邓洁的布包。
邓洁眼皮子一跳，这哪里是长辈所画，只是他自己之前画好的。可是也不解释，顺着话茬，邓洁面上闪过一丝难色：“十张！再多没有了。”
男人纠结片刻，一拍巴掌：“成交！”
屋子里却有人不愿意了，道：“大眼张，你什么意思！我们这些人呆了这么长时间也换不得一张通行证，凭什么这仨小子十张黄纸符就能换得？”
那男人冷哼一声道：“你们拿出的是什么东西？自个倒腾出来的鬼画符也来哄爷爷的眼，你们那符里的道行也就避个煞，百张也不如这一张！休要嚷嚷，惹烦了爷爷，让你进不得这间屋子！”
屋内的人悻悻的骂几声都不再言语，却把目光扫向邓洁的布包，眼中不善。
数好了黄符交到男人手里，那男人回到柜台，递过来三道木头牌子，便不再理邓洁三人。邓洁三人急着回去自然不再多留。
走到门口，付伟用手拢拢头发转过身走回来，端起桌上的木盘，在一众人惊愕的目光下骂道：“看什么看，小爷我拿东西换来的，贵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