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倘若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怎么办？
“我会在你出生的地方等你”
“师傅，去福利二路的幸福家园”
张鑫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走了十年，这里的一切还是和那个冬季一样，冷清且不苟言笑。
“哥们，看你不是本地人吧”
“我不是，也可以算是，只是许久没回来了”
“看你这一副潮流打扮，就不像”
“是吗？这些年宁北没怎么变呀，还是一如既往的冷”
“那你是南方来的吧，肯定这的天气和你们那没法比，不过这里的白色你们那也不曾看到”
“是呀，这片白色，我也许久未见了”
“到了，一共27元”
张鑫站在门前，看着门口的商店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年货，心想第一次来总不能空着手。
“老板，你们这适合老人吃的，有什么”
“鸡蛋，酸奶，牛奶之类的”
“有更好的吗？”
“有，这个老年人的奶粉，脑白金，药酒。都不错”
“还有吗？”
“我这小店再好的就没了，你来看老人吧，这个就行了，再好的老人家都舍不得吃”
“这的伙食怎么样，你知道吗？”
“说好吧，不能算太好，一日三餐有荤有素，吃饱就行了，毕竟这便宜”
“哦，这样呀，给我一样来一个”
“你可真孝顺，是来看家里老人的吧”aosu.org 流星小说网
“是的”
这是一家福利养老院，张鑫也是漂泊在外第一次来。
“你好，我想请问下赵秀娟住在哪？”
“你是？”
“我是他孙子”
“等一等，你是叫王威吗？”
“对，我是”
“终于找到你了，你这拖欠的费用可有两年了，找你也找不到，你奶奶说你在广州，我们打你电话空号，你奶奶状态也不好，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我们只能先垫付，你要是再不来，我们就把她转到街道了。”
“实在抱歉，我出国了，由于当时走的太匆忙了，奶奶的事一直都没有机会回来办，那我现在把费用补交了。”
“等一下，我算算，两年的住宿，餐食，护理，衣物，护工，杂费，……一共三万七，这是明细。这里面费用还包含了一次老奶奶突发脑出血，急救的钱”
“什么，奶奶还住过院，”
“是呀，就是两年前有一天晚上，突然不知怎么的，从床上摔下来了，幸好抢救及时。赵奶奶自从那一次住院，这两年来，身体状况一直不好。有时候清醒，有时候糊涂，嘴里总念叨着“东子，东子的”
“那是我的小名”
“怪不得，看来你奶奶是非常想念你的”
“费用左转财务，这是单据，过年值班，你两点半再来交吧”
“好的，谢谢，那我奶奶这会在哪？”
“今天吃饺子，吃完了还有联欢会，我想这会在食堂吧”
“我带你去”
张鑫提着大包小包，跟随者护理人员。看着这一间间房，一个个孤寡，虽说张灯结彩，但是这里比外边的严寒更加寒冷。
“你看，在那”
透过人群，张鑫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她。她和王威描述的一样：戴着眼镜，时常爱穿一双白色的老年鞋，满头银发，但是总是会烫，收拾的整齐干净，手里爱抱着一本《呼兰河传》，虽说一直都没看完过，但是总要抱着，年轻时的她总是自诩和张乃莹有着一样的命运，所以感慨书里写的就是她年轻的自己。
她看起来还健康，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骗过她。
“奶奶，您孙子王威来看你了”
护士尽量喊的大声，想压住舞台上的声音，可是奶奶没有回头，她拍了拍她，她笑着望着。
“奶奶，您孙子来看你了”
赵秀娟听到这时惊了一下，手里的书掉在了地上，张鑫见状，上前捡起了那本《呼兰河传》，递到了她的手上，抓着她布满褶皱的手，冰凉，且小。他抬起头，望着她的眼睛喊了一句：
“奶奶，我回来看您了”
赵秀娟此时是清醒的，透过镜片看到眼前的这个人，瞬间模糊了起来，张鑫擦拭着她眼角的泪，忽然发现自己也动容了。
“赵奶奶，这是您孙子呀”
“哎呦，长得蛮英俊的”
“快来看，赵奶奶的孙子来看她了。”
“还拿了好多礼品”
瞬时，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台上的表演也静止了，似乎这一刻大家也等了好久。
因为曾经听王威说过自打奶奶住进养老院，就没回去看过她，直到现在也没回去过。
养老院的老人其实最怕过节，因为家家灯火阑珊，一片祥和。自己呢？只能守着窗前，看着楼下的行人，看看是不是有自己熟悉的身影，假如看到了，悉心打扮一番，把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都拿出来，塞给来看他们“所谓的家人”。一顿饱餐之后，目送他们离去，接着转过头流下泪水。
每个人都给予着希望，一口活下去气，一盏看到希望的灯。
张鑫看着眼前的景象，不免伤感了起来，他想到了张卫东，刘玉芳，想到了张凡，还想到了王威，这些他曾经能陪伴却没有陪伴的人们。
“护士，你们这有点心水果吗？算我买的，请这些爷爷奶奶还有你们吃，谢谢大家平日里对我奶奶的照顾”
“赵奶奶，您孙子真孝顺呀，连我们都有份。”
“蛮好蛮好，一看就有出息，想必是个大老板吧”
赵奶奶笑着逢迎着大家的吹捧。
“那大家就在这看表演，吃点东西，我和我奶奶好久没见了，说说话”
张鑫推着赵奶奶走向了她的房间。
关上门，看着屋里的陈设，里面全都是老物件，有收音机，挂历，还有就是那一张张的老照片。房间被打扫的非常整洁。阳光透进来，显得格外的暖。赵奶奶坐在轮椅上，看着张鑫
说了一句
“你不是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