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看也没看他,犹自玩着积木,搭好一栋小房子便哗啦啦推倒,从头再来。
小狗冬冬被佣人牵出去遛弯,这时正好回来,嗅到熟悉的味道欢快地扑过去。
阮秋条件反射地尖叫,躲开。
冬冬被她弄蒙了,站在距离她三米开外的地板上讨好地摇尾巴。
沉睡中的薛墨非听到尖叫惊醒,看见这一幕,也满头雾水。
“秋秋,你不认识它了吗?它是你养得狗啊。”
阮秋躲在角落里,抱着头喊:
“我不喜欢小狗!”
是因为昨天的事受了刺激,所以有一点点危险的东西都不肯靠近?
薛墨非找不到答案,只好让佣人先把冬冬带下去,暂时别牵到她面前来,自己则领着阮秋回她的卧室,让她躺在床上休息。
阮秋爬到粉色的公主床上,看见上面有两个枕头。
一个是配套的粉色花边枕,一个是丑丑的海绵宝宝。
她把海绵宝宝丢下了地,枕着漂亮的那只躺下,看着天花板自顾自地唱起了歌。
“爱我你就抱抱我,爱我你就亲亲我……”
薛墨非站在门边皱眉看了会儿,感觉她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偏偏找不出具体是哪里。
大概还是因为受伤的缘故吧,她当时都吓晕了,刺激肯定很大。
休息两天就好了。
他带拢房门,没有锁,特意派了个佣人守在外面,随时听候她的吩咐。
做完这些,薛墨非回房间换了身衣服,马不停蹄地去公司,处理今天的工作。
作为国内科研界最杰出的青年人才,许多人都曾专门研究过陈暮生成功的秘诀。
其中最让人佩服的一点,就是他的勤奋。
从念本科开始,他每天学习工作十六个小时,吃饭两个小时,两个小时用来健身或娱乐,最后只剩下四个小时睡觉。
这种生活作息他一坚持就是十几年,直到现在都没变,毅力堪称变态。
但是在沙发上睡了四个小时后,陈暮生睁开眼睛却不愿起床,十多年来头一次有偷懒的念头。
他想赖床,阮秋就在隔壁,隔着一面墙的距离,让他捨不得离开。
恍惚之间,他感觉自己回到幼儿园的时候,他们在小床上午睡,老师坐在旁边给他们讲故事,声音甜甜的。
太阳花幼儿园条件一般,小班只有一间午睡室。
女孩子睡右边的床,男孩子睡左边的床。
阮秋的床就在他对面,每次他睡不着时只要一低头,就会看见她对着自己做鬼脸。
她的性格特别好,偶尔会发点小脾气,但从来不会真生气,还在他不小心被铅笔笔尖戳破手时,第一个跑出去找老师。
陈暮生从小到大都是学校里最神秘的人物,优秀的成绩让学生们难望其项背。
他也从来没离开过学校,读书时在学校念书,毕业后在学校教书、做研究,一辈子没走出去过。
然而回忆过去的人生,他赫然发现,居然只有在幼儿园时他才拥有过正常的学习生活。
在那里,没人在意他是不是天才,没人催他崭露头角。他可以像所有小朋友一样,看动画片,玩橡皮泥,跟阮秋辩论究竟谁的个子最高。
幼儿园他是回不去了,但他找回了幼儿园里的她。
陈暮生出神地看着墙壁,心想,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留住这份美好。
“有人吗?”
房间里传出弱弱的呼唤。
他连忙下地,走进去打开灯,尽量拿出自己最亲和的语气。
“醒了?”
阮秋看向他的眼神充满戒备,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陈暮生并不意外,再次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我叫陈暮生,是你幼儿园里的同桌,也是我让你重新醒来的。”
“醒来?”她很难理解这个词彙。
他嗯了声,垂眸道:“你现在的身体,是人造的。”
人造是什么意思?阮秋还是不明白。
她抬起自己关节僵硬的手,动了动手指,感觉有点不一样,像陌生人的手。
陈暮生坐在床边握住她那只手,从床头柜里取出一瓶喷雾,喷在手背上。
在阮秋的注视下,皮肤从真实的肤色变成了透明的,里面的肌肉、血管、骨骼全都出现在视野里。
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陈暮生抽了张纸巾将喷雾擦干,几分钟后,皮肤恢复原状。
“从今往后,你的身体就像衣服,随时可以更换。只要有我在,你永远不必担心生病、受伤,或老去。”
说这句话时,他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
超凡的天赋能带给他什么?
崇拜?学历?金钱?
他以前只觉得无聊透顶,三年前才突然明白了自己做研究的意义——他能创造一个永生不老的人。
比如她。
鑑于之前遇到的危险,薛墨非为了彻底杜绝意外的发生,决定暂时不带阮秋去公司了,自己也把能带回来的工作都带回家做,全程陪伴她,必须出门的时候才短暂地离开一会儿,期间让张锋代替自己。
他担心阮秋会不高兴,特意询问了她一声。
对方乖得出乎他的意料,一点不高兴的意思都没有就点头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