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宁一愣住了，下意识去看顾凛之的神情，却只来得及看到一抹残影，紧接着“扑通”一声，船头空荡荡，已经没了人影。
他猛地站起身，神色不淡定了：“主子！”
主子的腿……他身上还受着伤呢！
宁一咬了咬牙，也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
顾凛之的腿其实是能站起来的，当初他废自己的腿的时候就留了一手，如今这幅模样，是他刻意服用药物导致的结果，那药一日不停，他便不可能好起来，医术再高明的大夫也瞧不出任何端倪。
不过那狼虎之药的确伤身，宁一劝了他很多次让他停药，如今已经逃离了东临皇后的监视，他大可不必再如此对待自己。
可顾凛之生性谨慎，这不，上次明德帝有意让他进诏狱试探他，也没瞧出任何不对劲。
他对自己向来狠。
乍一下了水，铺天盖地的冰冷席卷而来，伤口泛着密密麻麻的疼痛，许久不用的双腿更是如同万蚁噬咬一般，钻心刺骨的疼。
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是个废人。
水中视野受阻，行动也艰难，顾凛之咬着牙，忽视着那股剧痛，硬生生破开一条路。
他甚至不敢想，如果他看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顾凛之脑子空白了一下，齿间尝到了铁锈味儿。
直到一抹白猝不及防闯入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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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梨跳入水里以后才想起，自己的水性其实也一般。
她怀有法力的时候自然不惧这些，可现在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
铺天盖地的水涌入口鼻，云梨懵了一下，连扑腾的机会都没有，四肢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直直往下坠。
窒息感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
她仰着头，瞧见头顶那浅浅的弯月，离自己越来越远……
开始的时候她还有心情想，想自己这个死法会不会太窝囊了点，煤球知道了怕不是要笑死她……
想顾凛之那小可怜儿现在是不是已经去孟婆那儿排队领汤了……
到了后来，大脑缺氧的她思想逐渐变得混沌，她感觉自己好像来到了一片黑暗的天地，周身出现了一种十分微妙的变化。
云梨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可她说不上来，连注意力都集中不起来。
陷入昏迷的前一刻，她仿佛看见了顾凛之的脸，他眼里写满了震惊……
她迷迷糊糊地想，震惊？
他为什么会露出那种表情？
难不成是惊讶她这么快就下来陪他了？
云梨无从得知，她眼皮沉重地阖上，最后一丝光亮也被遮挡。
……
顾凛之此时的心情，用“震惊”来描述其实还不太恰当，他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的视线里，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安静躺在那儿。
少女赤裸着身，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大半身体，她容貌精致，肌肤雪白，琼鼻樱唇，毫无知觉躺在那儿，安静的像一尊雕塑，让人生不起一丝亵渎的念头。
一尊沉睡在水里的雕塑。
漂亮的不似活物。
他眼眸深沉，打量着她，心里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这少女是……云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