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被院长教育,巨大的疑惑让孙霖一个头两个大。
他最近是怎么了?
为什么好好的生活突然变得诸事不顺,铁疙瘩似的关系,也一个接一个崩塌?
他不信!
“院长我好像并没做对不起您的事,您怎么能……”
“孙先生,”祁院长直截了当打断他的话,全程警告口吻:“以后别再因为赵芬的病情找我,你们全家人的健康问题通通不要找我!你听明白了吗?”
话一说完那头直接挂线
,不给孙霖半点追问的机会。
“祁院长……”
“嘟……嘟……”
电话挂断声响在耳边,孙霖惊醒一般倒抽了一口冷气,却仍死死地攥着手机,又恼又恨,半天没回过神。
三人间里陷入极致的沉默,安静到听不出一丝声音。
赵芬和顾雪的不可思议,42号床的母慈子孝,都像在故意放大他的窘迫。
他僵着身子站在病房里,一时手足无措。
这边是祁院长莫名其妙跟他划清关系。
那边是ST中止签约,股东撤资,另一边是弟弟被贵族学校开除,校长对他拒听拒见……
可恶,到底谁在整他!
“阿霖?”
顾雪软着嗓音喊了他一声,顺势揽住他的胳膊小声问:“你跟院长是不是掰了?”
这一问,无疑又是打在孙霖身上的狠狠一鞭。
当着母亲和顾雪的面他已经够难堪的,更何况还有隔床的母子。
他扯扯领带,后牙槽恨不得咬碎了,却还装作若无其事。
“没有的事,我们很快就能转病房了。”
赵芬虚弱的脸抽了抽,表情活像吃了苍蝇。
还是绿头的。
她正想跟隔壁床母子炫耀他们的人脉呢,没想到冷不丁来这一出,本就发白的脸色更是白里透青,青里泛紫,全不顾人脉已经崩塌,硬着头皮解释:“我儿子是公司老总,夜城没他不认识的人。”
她转头看向孙霖,病态的脸回光返照似的笑容满面,堆在她老肉横阵陈的脸上时,有一种说不出的狰狞。
生硬地说:“儿子,我要住V……VIP。”
顾雪知道表现的时候到了,屁股一挪就坐在了赵芬病床前。
“您放心,阿霖会给您安排妥当的。”
赵芬顿觉心里安慰多了,拍拍顾雪手背,“阿霖有你真好。”
不像程玺。
那女人只会气她,想到程玺跟她翻的脸,今天更是被赶出鼎城,她恨不能剥了那女人的皮。
42号床老阿姨笑着问:“妹子,这是你儿媳妇吗?”
顾雪正要开口,赵芬抢着话:“是啊,我媳妇漂亮吧?以前当过演员呢。”
“妹子你可真有福啊。”
赵芬躺在病床上,手拉着顾雪,又看看孙霖,感觉眼前的路都宽了,天也更亮了。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孙霖进了祁院长的黑名单。
他在医院找了半个小时,才把从前为赵芬看病的王主任拦下来。
“王主任!”
在院长那吃了瘪,孙霖不敢再端着,见人就赔上笑脸。
“我想问一下我母亲的病情,她吃药后好了一段时间,可这两天突然复发,我很担心。”
王主任光头大脑门,一副黑框眼镜显得深沉。
他打量着孙霖,一副我跟你不熟,但碍于这身皮他又不好无视的模样。
“那接着吃药啊。”
孙霖:“那边说老中医隐退了,不炼药了。”
“之前怎么找到他的,再找一次啊!”
王主任说完就要走。
“唉—”孙霖忙拦下他,“可在找到他之前,我妈总得治病吧,你看要怎么治才好?”
王主任脸上是人眼可见的不耐烦:“找她的主治医生问。”
“他一个初级医生,没你有经验。”
“但我没时间啊!”
“王主任……”
被孙霖缠得烦了,王主任才无奈透个底。
“实话跟你说吧,你妈那个病,只能养不能治,养得好跟正常人没两样,养不好,再治也只能掩饰病症,治标不治本。”
“我劝你,最好去找那位隐退的老中医,找他弄药,没别的办法。”
“王主任……”
王主任没再听他一个字,推开人就走。
孙霖只能看着王主任离开。
他落寞地站在走道里,有些不知所措。
像在泥泞里跋涉太久,累得他精疲力尽。
从前他很少操心家里事。
对母亲的病情,弟弟的学业,甚至继父的出差行程,他也只是嘱咐程玺一声:照顾一下他们。
然后继父出差顺风顺水。
程玺说找到他生父的战友,弟弟成功入学贵族高中。
医院这边也有熟人了,治病的事可以完全交给医院。
除了事业,程玺不需要他做任何事……
他摇摇头,甩开对程玺仅有的一丝好感。
程玺的存在,只是为了做一些他舍不得让顾雪做的事罢了。
那些琐事,换谁不能做?
眼下,他必须从老中医手里拿到药。
其实他从没跟那位老中医联系过,一直是程玺在处理。
程玺说,他生父在生前救过老中医的命,出于报恩才答应炼药。
她能找到老中医。
想到这儿,孙霖给程玺打了一个电话。
可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孙霖暗骂一声,快速编辑好一条短信发了过去。
【我妈病情复发,在瑾安医院,她需要老中医的药,如果你想我们之间还有挽回的余地,尽快过来一趟!】
二十六层VIP病房。
门外的走廊里聚了一圈人,都默契地保持安静。
昨晚天盛总部的供电系统被黑,导致老板亲口吩咐过的绿灯熄灭,更连累公司一百多台电脑里的数据不同程度损毁,从早上六点起,来请罪的下属们一波连着一波。
目前这是第八波。
这时,病房里的病人正在不紧不慢地啃着苹果,桃花眼里似笑非笑。
“何泽,我再跟你打个赌。”
何泽皮子一紧,一秒回到昨晚南哥潜进程家的凶险一幕。
昨晚司南非要跟他打赌,说自己肯定能从程家出来。
结果呢,人出来了,也挂彩了。
何泽连摇头,声音里带着乞求:“不了哥,人家打赌要钱,您打赌要命。”
“不要命,”司南用力咬着苹果,“我跟你赌,程玺会来探望我,很殷勤的那种。”
这回何泽想都不想:“我赌她不会来!”
司南扔了苹果核,拿起手机拨号。
“程总,我是司南。”
另一头。
看着司南的来电,程玺眉头紧锁,“你怎么还阴魂不散呢?”
听得出司南在笑,开门见山:“我手上有个重要的人,要不要过来接?”
程玺深知司南不是故弄玄虚的人,戒备地坐直了身体。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