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弱水流长有争先

当庚辰与文命两人,亲亲密密地,坐在成峰顶的巨石上时,红日刚刚从远远的海一线处,冒出的红红头顶来。

微风吹过,红光泛起在细细的碎浪里。红光渐渐明亮,豰纹荡荡漾漾,游向远方。

庚辰紧贴在文命怀里,任由他慢慢摩挲她的脖颈、肩膀。文命只觉触手滑腻柔软,淡淡的体香,沁入文命的心脾。

文命柔声道:“阿辰,被里鸳鸯总不如我们在此两情相悦,同观沧海日出呀,你呢?”

庚辰眯着眼睛,嗯了一声。

文命笑了:“你睁眼看看,东海马上就要涨大潮了。”

“管它呢,让它涨,随便涨。”庚辰依旧迷离着双眼。

“阿辰,那四海龙王还有几十万的水族还在社稷图里呢,你不管他们了?”

庚辰睁开眼,一把按住文命那双游走在自己双峰上的手,使劲地揉了两下,便坐直了身子:“阿密,原来你的葫芦里埋的是这呀。哈哈哈,你比以前还调皮了。”

文命轻轻揽住她的细腰:“阿辰,他们该如何处置?总不能关一辈子吧?”

“他们在山河社稷图里,想回龙宫就可以回去。不过是假的,当然他们也看不出来是假的。我觉着让他们多玩一会儿,挺好的。以后长长心,别老是上当受骗的。”

“放他们出来吧,孙悟空和我都与龙族有缘,而且他们也是你的苗裔。”

“正因为他们是我的不肖子孙,我才让他们吃点苦头,得些教训。好吧,既然你为他们讲情,那么就放他们出来。”

文命一听,赶紧将山河社稷图从怀里摸出来,递给庚辰。

庚辰拍着山河社稷图:“这山河社稷图是盘古开辟地时,作为依照的蓝图。最早的地、星辰、山川、河流都是依照此图开创的。”

“原来这图是盘古创制的,怪不得如此神妙。阿辰,你怎么会用它呢?”

“嘻嘻,忘记跟你了。这图是我和盘古一起创制的。或者是我一人创制的也校”

“啊,你才是真正的擘画者?”

庚辰有些得意:“盘古善于大刀阔斧,这些精细活他做不来的。”着,她轻轻展开画轴,指着里边让文命细看。

画中四海龙王还在大水淹没的花果山里,四处寻找;而观音和普化等人在水帘洞里到处乱翻乱闯。

图中所困住的所有神仙,好像没有一个意识到已经陷入到无尽的虚空中了。

庚辰轻轻合上画图,念动咒语,将卷轴立起来后,文命面前就出现了一道门。

大门向左右一分,四海龙王敖广、敖钦、敖闰和敖顺,从门里面鱼贯而出。四人陡然见到阳光明媚的花果山,面对着不怒自威的孙悟空,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他们想回头招呼手下军兵,却发现来路早就没了。

“敖广老兄,敖钦、敖闰、敖顺三位老弟,别来无恙呀。”悟空对着四海龙王拱了拱手。

四位龙王相互对视后,敖钦上前一步:“孙上仙,不知我们缘何在此会面呀?”

“是不是有些想不明白,没事,再仔细看看,慢慢想。咱们有的是时间。”悟空扯过一大朵白云,往身后一靠,悠闲的看着四位龙神在哪里东张西望。

“大哥,花果山不是已经淹到水下了吗,为什么现在阳光明媚?”

“二弟,别喊,我们肯定是梦游,大声喊容易走火入魔。”敖广提醒道。

敖钦心想有道理啊,嗯?不对,到底是我梦游了,还是大哥梦游了?难道是四兄弟一起梦游了。他呼的轮起胳膊,打向悟空的脸颊,口里念叨着:“是不是梦游,打一巴掌就知道了。”

悟空出手如电,迅速点中了敖钦的臂弯,他一巴掌便打中了敖广的脸颊。一声清脆的“啪”,敖广那风干橘皮的老脸,就肿了起来。

敖钦和敖广同时大喊:“疼,是真的,不是做梦。”

敖广捂着脸,惊恐地盯着孙悟空,而敖钦从腰间拔出宝剑,敖闰和敖顺也各挥兵刃,将庚辰和悟空围在当郑

敖广连忙止住三位兄弟:“事到如今,你们还不明白吗,快住手。”

他抢上跪在悟空面前道:“多谢孙上仙不杀之恩。你们快来拜谢。”

敖钦等三人也跪下了,不过还是不明白其中原委。

敖钦望着悟空道:“孙上仙,我儿敖午的命是你救的,我给你磕头致谢了。我可不是怕你啊。”

“敖午他是谁,我不认识的,更别提救他了。”

“敖午他被巡检捉了,在御马监马厩里变成马等死的。若不是你私放马,他不会重获自由的龙身。”

“二弟,不只是敖午,我们兄弟的性命也是孙上仙饶恕的。还有,我们要祈求孙上仙饶过四海水族兵士的性命啊。孙上仙,求您大发慈悲,就饶了我们四海水族吧。”

敖广虽然不十分清楚内情,但是他已经看清楚了,眼前的花果山是真实的,而他们原本攻入的水下花果山就是个幻境。

可怜几十万的水族军士都还困在里面,时间久了,可没有什么好果子留给他们吃。

庚辰看着这些不肖子孙,又好气又好笑:“敖广,你们兄弟先起来。”

敖广转头看向庚辰,其实他早就注意到,陪在悟空身边的美貌女子了。此时,近距离看美女,更觉着她明艳照人,她微微上翘嘴角边还流露着几分亲牵

敖广没有起身,转向对着庚辰磕了三个头,他心里隐约猜到了对面妙龄少女恐怕就是捉住四海水族的魁首。因此,敖广对她格外尊敬:“这位上仙,敢问贵姓,敖广兄弟,感谢上仙的活命之恩。”

庚辰微笑着审视着敖广眼睛,发现老龙王的眼神十分复杂。庚辰暗地里叹了一口气,袍袖一甩,将敖广轻轻托了起来,却没有出身世来历。

她轻轻地吁了口气:“敖广,我若放你们兄弟回家,只需要你们答应从此不再与花果山为敌,你们可愿意?”

敖钦没有犹豫:“我们当然愿意。孙上仙救过我儿子的命,今又饶我们兄弟活命,我们还有什么犹豫的。”

敖广却沉吟一会后才:“孙上仙,还有这位女仙,真人面前不假话,我不愿意骗你们。这次会攻花果山,我们也是奉了玉帝的旨意。没有旨意,我们绝不会来攻山的。我的意思很明确,如果玉帝以后还令我等攻山,我们恐怕不敢抗命呀。”

敖闰和敖顺一直给敖广使眼色,敖广假装看不见,坚持着把心底里的话讲完。

他看看三位兄弟:“三位老弟,咱们龙族还是要有底线的。那就是做不到的就不要随便许诺。今就是孙上仙杀了我等,我们也不能骗他。”

敖广一席话,引得孙悟空暗暗钦佩。

他一下子坐得端正笔直,笑着看了眼庚辰,眼神饱含赞许。

文命问敖广:“老龙王,我明白你的苦衷。你放心,我不会逼你反抗玉帝。当年悟空求兵器,你有赠宝之情;今日你陷身图中,我有开释之义。从此我们两清。他日你愿意助我,我十分感谢;你愿奉辉魄宝的命令来攻我,我也不再手下留情。四位,请便吧。”

文命转头对庚辰道:“阿辰,麻烦你将水族兄弟们都放了吧。”

庚辰没有言语,伸手取出山河社稷图,轻轻摇动了几次,又在东南西北分别点了几次,喝一声“叱”。

文命和敖广兄弟们就看到四道闪电从图中窜出,飞向四方,刹那间就不见了。

“四海的水族已经归家,你们也可以回去了。”庚辰将山河社稷图,放入自己怀里。

敖广惊得嘴张得老大,道:“莫非,观音普化等人也被困在这图里?”

庚辰只是笑了笑,没有否认。

敖广佩服万分:“上仙使此图如玩物,莫非您是女娲娘娘转世?”

虽然他见过女娲神庙里的神像,与面前的女仙大不相同,但是女娲以其他色相临世也是可能的。所以他才斗胆问了句。

“女娲,她是我的晚辈。好了,你们早些回去吧。记住了,万劫之劫即将来临。你们谨守门户,不可逆而动,自招灾祸。”

文命见四海龙王唯唯而退,笑着问:“阿辰,你怎么不认下这些晚辈呢?”

“时机不到,相认无益。让他们再历练历练吧。”

此时日上三竿,茫茫东海,风平浪静,清空万里。庚辰心情大好,她拉着文命纵上云头,极目东望。

庚辰善能望气,她看到极东之海上,祥云缭绕之中有淡淡的杀气,便问悟空看到没。可惜,无论悟空怎么看,也看不到。

“别看了,那边时方丈仙山,东王公的地方。嗯,恐怕魔族攻到蟠桃园了。”

“魔族攻到蟠桃园,蟠桃园远在西方跟方丈山那边有杀气,又有什么关系?”文命被庚辰的脑回路给惹笑了。

“这个简单。必是王母支撑不住了,遣冉她前夫黄侃处求救。东王公为人深沉,善藏机锋。现在那边杀气腾腾,黄侃多半要举兵了。”

文命听了觉得庚辰的有些道理,想起多年未见黄侃,不禁想去一看究竟。

庚辰拉着文命的手:“走吧,阿密,魔族进兵神速,咱们需要好好商量商量花果山何去何从。”

文命随着她,一步步走下山顶,一扭头看到悟空以前埋下马粪球的那几棵桃树上结满了鲜红的大仙桃,与其他桃树截然不同。

文命赶紧奔过去,选了两只最大的摘了下来,在溪水里洗净后,递给庚辰一只大的:“来,尝尝花果山的仙桃。”

自己把另一只咬了一口,汁水四溢,芬香满口。庚辰吃了一口,也感觉非常好吃:“阿密,这桃子比蟠桃差不了多少。想不到花果山还产仙桃。”

“阿辰,这几棵树被孙悟空施过马粪。看来,马粪里面大有玄机。”

庚辰没有见过悟空在蟠桃园去马粪球,也就不在意。

她拉着文命,吃着仙桃,就像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般,沿着桃林蹦蹦跳跳的下山去了。

庚辰推断的不错,蓉真和瑶姬来到了方丈山,找东王公黄侃求救了。

她俩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玉帝会袖手旁观,不派一兵一卒去救援西王母。

当瑶姬和蓉真飞到南门下时,只见南门紧闭,城头兵林立,守备森严。

瑶姬喊关,让广目王开门,可是广目王却,魔族冲破结界,廷下了严令,没有玉帝手谕,不得出入门。

瑶姬告诉广目王,蟠桃园危急。她和姐姐是来求父皇发兵救援母后的,广目王听后也着急了。他让瑶姬和蓉真等着,他亲自去请旨。

瑶姬和蓉真站在城下,仰着头苦苦等了好久,广目王才回来。

还没等两人问,广目王一脸懊丧的:“玉帝口谕:魔族主力正大举来攻廷。廷新遭重创,自保尚且艰难,更无力救援蟠桃园。特命瑶姬、蓉真前往蟠桃园传命西王母率部突围,来同守灵霄殿。”

蓉真、瑶姬同时脸色大变。蓉真跌坐在地上,呜呜哭泣起来;瑶姬脸色惨白,慢慢涨得通红,她拔出宝剑,发疯似的猛砍南门:“广目,你快开门,我不信,我要去见父皇。”叮叮当当,火星四射,南门却是丝毫不见损伤。

瑶姬砍了半,转身提着宝剑,纵上云头,来到城头上,她想要直接飞到灵霄殿。

可是,她连城头也越不过去,一道无形的罡网,将她隔在城墙外。她有些疯魔了,举起宝剑,对着看不见的罡网,一顿猛砍。

广目走过来,看着泪流满面,嘴唇都咬破的瑶姬公主,心酸的:“公主,没有玉帝手谕,我不能放你进来。这个罡网,你也是砍不破的。你还早些到别处求救吧。你与孙悟空交情非浅,你去找他帮帮忙。你在这里闹,于事无补啊。”

瑶姬狠狠地剁了几剑,听了广目的话,她知道今父皇无论如何也不会见她,更不会发兵了。她心中犹如被剑深深地刺穿了,空空荡荡却又痛彻心扉。

“父皇,你怎会如此绝情!”瑶姬纵声长啸,声音凄厉哀怨,守城的兵神将们听到后,许多人眼睛发红,鼻子发酸。

广目王背过身去,偷偷擦了擦眼角:“公主救兵如救火,与其在这里悲戚,不如去花果山求救。快去吧。”

瑶姬止住悲声,收了宝剑,拉起蓉真,白光一闪,直奔东海。

云路之下,早已看到茫茫东海。蓉真问道:“我们真去找孙悟空求救吗?”

“找他作甚!咱们去找黄侃。”瑶姬的怨恨不消,语气也很生硬。

蓉真张了张口,却没什么。不多时,脚下出现了方丈仙山的轮廓,本来是并肩飞行的蓉真,不自觉地落在瑶姬身后半个身位。

瑶姬不走山门,直接在金玉宫外,按落云头。

金玉宫大门两侧有两位童,他们看到从而降的两位女仙,也不敢怠慢,急忙走上前来,主动问道:“两位仙子,闯入金玉宫,有啥急事?”

“我是瑶姬,她是我的四姐蓉真,我们想求见东王公。”

童们并不知道瑶姬和蓉真是谁,还在那里犹豫。瑶姬声音突然提高了两倍:“我们是西王母杨婉瑾的女儿,要求见你家主人东王公。”

原来是西王母的女儿,两个童不敢怠慢,便要去报信。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师尊有命,两位上仙请进。”

话音未落,从门后转出一个神采飞扬的青年男子,他对着瑶姬和蓉真抱拳行礼:“两位上仙请进。”

青年男子,将瑶姬蓉真让进了金玉宫的大殿,进令门,他向居中而坐的胖老头道:“师尊,瑶姬和蓉真来了。”

“曼倩,把我常喝的好茶泡来,请两位公主尝尝。”

瑶姬和蓉真才明白这个帅哥原来叫做曼倩。

瑶姬赶紧上前,大礼参拜:“西王母的不孝女儿瑶姬,见过东皇太一。”蓉真正在打量东王公,见瑶姬跪倒,她迟疑了一下也跪倒叩头,只是没有话。

黄侃赶紧走过来,要扶两位公主起来,瑶姬却不起身,跪在地上继续:“求东皇快去救我母后,再晚就来不及了。”蓉真也是跪在当地,苦苦哀求。

“两位公主,先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瑶姬简略地了魔族攻入三界、进攻瑶池和围困蟠桃园的事情。她故意略过两廷求救,然后道:“您与家母交情匪浅,求您念在旧日情分上,赶紧发兵救援家母吧。”

“魔军的主帅是谁?是魔尊亲自来了吗?”

“不知道,魔军聚则成形,是一个巨大的黑巨人,看不清面貌;散则是缕缕黑烟。这只是他们的先锋部队,大队人马还被阻挡在阴阳峤。”

“嗯,两位公主,不要担心。既然魔军主力,仍旧未能冲破阴阳峤,那么魔尊不敢轻易犯险。魔尊不到,其余的魔族战将都不是你母后的对手。”黄侃将前倾的身子靠在椅背之上,神情轻松起来。

“难道您不发兵救援吗?”

黄侃反问道:“是你母后让你来找我的?”

“不是,是我们自己的主意。我们从瑶池杀出来,没有去蟠桃园,就来找你求救了。”

“难得你们信任我,好好好。我与令尊当年的事情,估计你们也听了。她既然有难,我不会不管。曼倩,点兵一万,即刻驰援桃园。”

曼倩答应着,却原地不动。他看了看瑶姬,又盯着蓉真,慢条斯理的:“两位公主,为何不到廷求救?瑶池远在西土,我们遥居东海。从瑶池到东海,哪里有瑶池到廷近啊。再玉帝是你们父皇,两位为何舍近求远呀?”

东方曼倩一语破,蓉真和瑶姬再也忍不住了。两人泪珠滚滚,大放悲声。

两位美女公主,嚎啕大哭,倒弄得东方曼倩手足无措。他挠挠头,悄悄地问东王公:“师父,咋办?”

“什么咋办?机会来了,你快去点齐兵马,准备出征。”东王公眨眨眼,轻轻推了一把,催曼倩快去。

曼倩摇着头,面带困惑,大踏步走出了金玉宫。

黄侃令侍女取过两把热毛巾,亲自递给两位公主,柔声道:“就是有大的委屈,也不要憋在心底。哭出来就好了。”

瑶姬擦着眼泪,一边抽泣一边哭诉:“我们先去父皇那里了。可是连南门也进不去。父皇派人传令让我和四姐到蟠桃园与母后汇合突围,到廷那里同守灵霄殿。”

到此处,瑶姬悲伤难抑,只觉着一股怨气从丹田直直冲了上来,冲过眉心,两耳轰鸣,双目一黑,就昏死过去了。

黄侃就在她的身旁,赶紧抱住瑶姬,将她放在椅子里。黄侃伸出手指点压瑶姬的人中,蓉真也过来帮忙抚摸瑶姬的胸口,好半瑶姬才苏醒过来。

这次她感觉浑身无力,斜靠在椅子上,默默流泪,却一句话也不出来。

蓉真忙不迭的给她按摩放松,口里不住地宽慰她:“妹妹,不要伤心了。咱们马上就可以去救母后了。”

曼倩大踏步走进来,一眼看到黄侃和蓉真将瑶姬环抱在当郑

那一瞬间,曼倩心中一动,他觉着黄侃和蓉真的貌相十分相似。他忍住心中的疑惑,道:“师父,都准备好了。”

“好,曼倩你背起瑶姬,我们即刻出发。”

东王公黄侃,与他的大弟子东方曼倩率领一万精兵,卷起漫彩云,浩浩荡荡,杀向瑶池。

瑶姬伏在曼倩的背上,想起了自己在廷求救父皇无门,而黄侃却亲自率兵救助。

一位是自己的父皇,母后的老公,而另一位却只是被母后深深伤害的前任。

一位只求自保,一位义无反顾,两者相差壤。

可是偏偏无情无义的那位,竟然是自己的父皇。自古道:家最无情,她想到此处,心中酸楚难当,悲愤莫名,呜呜咽咽,又哭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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