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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三与高弘仕走出假山,所有护卫即刻上前将他们围住,看到他们都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收藏本站
为首的护卫长苏起,皮肤黝黑,浓眉薄唇,相貌英气,一身沉稳干练的气质。
他看了看怒气外现的苏三和神情严肃紧张的高弘仕,走近苏三身边,低声恭敬地道:“公子,属下们刚刚听到似乎有兵刃相击的声音从假山中传来,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因有禁令,属下等也不敢擅入假山之中查看。”
苏三盯着他看了一眼,目光冷冽地扫视了一圈在场的黑衣护卫,冷声质问:“刚才谁在当值时离开了自己的位置?”
在场的人护卫们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先后道:“属下不曾离开自己职守的位置。”
苏三冷哼一声,吩咐高弘仕通知管家,命所有家丁,即刻起守住别苑所有的出入口。而后,他看了看火光的方向,冷冷对所有人道:“随我走!”
苏三带着护卫们,赶到护卫所住的院内,火势已经被控制住,没过多久,即被扑灭。
起火的位置是一处长期不住人的厢房,里面存放着各个护卫的备用衣物,备用刀具,以及一些其他物品。除了刀具之外,房间内的衣物等易燃之物,全被这场突发的大火烧成了灰和碎片。
苏三拨弄着存放衣物处的灰烬,捏起一片衣物的残片,唇边,止不住地冷笑,心中,怒意滔天。
他立即将不当值的护卫们,一个个分隔开来,单独询问,什么人在起火前离开过房间。没想到,不论如何查问,得到的回答都是无人曾离开过。
苏三命人将所有护卫隔离关押,坐在小院堂屋的椅子上,看着手中从假山石洞,和灰烬中得来的两片破碎的衣料,杀心大起。
“弘仕。”苏三叫住了在房间内不断踱步的高弘仕,低声道:“办一场赏菊会,从其他府苑抽调两队护卫来,将别苑内现有的护卫,全部灭口。用老办法,运走埋了。”
什么?
高弘仕惊得愣了一下。
这处别苑内的二十名护卫,全是苏三一个个挑选出来,交由专门的师傅,精心培养了多年的。一下就全都杀了吗?
“公子,您可得沉住气,这件事还没有查清楚。是否就真的是护卫中的一人所为,尚且不得而知。这二十人又是得来不易,事情没查清楚之前,就全都灭口,是否太过草率了?”
“而且,若那个黑衣人真的是护卫中的某一个人,我们就更要留下活口了。要查清楚他是什么人派来的,已经查到了多少秘密。”
“一点也不草率,也不需要留活口查问什么!”苏三十分笃定地道,眸光阴冷得仿若千年寒冰,一条条与高弘仕说起自己决意灭口的缘由。
“那黑衣人必是护卫中的一人。如果不是,他留下一截护卫所穿的衣料就已经足够做挑拨之用,又何必多此一举,冒险到护卫住处来放火,烧掉所有备用衣物?”
“府内每个护卫的衣物、用品,都是量身而制的,且有定数,多不了,也少不了,而且有自己的柜子存放。那人必是事发仓促,来不及想别的办法,只能换上备用衣物,避免从外观上『露』出破绽。然后一把火烧掉储物的厢房,让人无法查证,他是从哪个柜子里取的衣服,也就无从查出,他的身份。”
“也只有护卫的身份,才能找到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跟随我们出入假山。那黑衣人逃跑时速度极快,可是却没有再触发到任何机关,这说明他绝不是一次两次出入过假山了。而此人之前多次出入假山时,也只有是跟在我们后头,才能知道走哪里是安全的。”
“我们也就是这十天半月,才去假山勤了一些,此前一两个月才会去一次。他若不是护卫的身份,如何能够日夜窥伺我们,赶在我们去假山时,跟在后方?总不可能是靠掐算,刚好他潜入府内查探的时候,就是我们进入假山的时候吧?”
“至于查问。放在以前,我们或许需要留个活口,将这人揪出来盘问仔细,但现在已非必要。我父在朝中声势如日中天,首辅大权,唾手可得,用不了多少时间,我们就可以联系于、班二人的主子,联手施行大计了。”
“在这个关口,最重要的是不能走漏了风声。这个人只要留下活口,就是风险。而且在护卫之中,未必没有这人的同伙。我们反复查问,都没有问出那个人来,如果没有同伙互相照应,怎么可能问不出一点问题?”
“不管是什么人派他潜入我的府邸,也不管他查到了多少,他背后的人已经知道了多少,既然是用了这种偷偷『摸』『摸』的手段来探查,就说明对方还没有完全的把握,证实他知道的事,或者是置我于死地。”
“那就干脆,不要给对方任何机会,去证实他想知道的,或者是拿到我们的把柄。将这些护卫灭口,就能保证万无一失。”
“至于新抽调过来的人,不管里面是否潜伏着别人派来的细作,刚被调来,短期内,必定不敢轻举妄动。我们只要把握住这短短的时间,就足够了,待到大计实施,天下都尽在我们掌握之中,还怕什么细作呢!”
高弘仕听了苏三的分析,不由得在心里对苏三大声道了一个“服”字。
现在看起来,将所有护卫灭口,确实是最有效,也最安全的解决办法了。
高弘仕马上道:“我这就去安排。”
“嗯。”苏三点点头,目送高弘仕离去,疲惫地靠进了椅子里,捂着心口,强撑过一阵心悸。
清早。
苏府下人到各处高门大院,广投邀请帖。
第二日,苏三在别苑大办赏菊会,来客二百余人,赏菊花,作诗文,观歌舞,足足热闹了一天,临近傍晚,客人们才各自散去。
也在傍晚,二十名护卫吃过饭食后,痛苦呻.『吟』许久,先后七孔流血而死。
苏三与高弘仕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后,来到小院,亲自逐一检查了护卫们的尸体,确认每一个人都已死亡后,才安排人手,将护卫们的尸体搬出。
苏三站在院中,看着护卫们的尸体,被一个个地装进泔水桶运走,神『色』一直很漠然,直到看到最后一个被抬出的苏起,终于流『露』出些许遗憾之『色』。
“可惜了。”苏三捏着手帕,微微叹息了一句。
苏起从五年前便跟在他的身边,为他做过不少事情,如果能活到他的大正朝开国的那一天,他怎么也会给苏起,封个三品以上的官来做,甚至封爵也不是不可能的。
高弘仕看着苏起被扔进泔水桶中运走,心中也不由惋惜,再看苏三的情绪也受到了波及,摇摇头,低声对苏三道:“公子,都处理好了,我们走吧。”
“嗯。”苏三点点头,在泔水车离开后,与高弘仕一起离开了这处院子。
这处院子随即被封住大门,从其他府宅调来的护卫,被安置在另外的院子里起居。
苏三别苑后门附近,一处大宅院的墙角,一个虎背熊腰,年纪较小的负责盯梢的锦衣卫,透过墙砖缝隙,看着一辆辆泔水车,在暮『色』中从苏三别苑里被拉出来,忍不住撇了撇嘴。
“真他娘能花销,赏个狗屁菊花,请了两百多人,潲水十几车还没运完。”
年纪较长的一个,呵呵一笑,小声说:“这还没放开来花销呢。我盯过一户,是谁家就不说了,得保密。就说那花销,那才叫一个奢侈。要赶上一天有一顿吃白菜,那一天光不要的白菜帮,就能运出三车来。知道为啥吗?”
“为啥?”虎背熊腰的年轻人问。
年长的咧嘴一乐,伸出手来比划:“那家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但凡吃白菜,一颗白菜,都只吃最里面,半个拳头大的那点菜心儿。下人们用余料给自己炒完,还能扔三车菜帮子,你说说。”
“啧啧啧!”虎背熊腰的年轻人忍不住咋舌,余光瞄着外面,忽然感觉哪里不对。琢磨了一下之后,拍了拍年长的那个人。
“哎,三哥,我怎么感觉,今天这泔水车,有点不对劲呢?感觉里面装的东西特别沉似的?苏家前天夜里还走水了,别是里面出了什么事儿吧?上面可让我们盯紧点,这要不要往上报啊?”
年长的那个盯着泔水车往外溢出的水流瞧了一会儿,见都是泔水的颜『色』,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便摇了摇头,“应该没事,我常盯苏家,以前就碰过这种事,后来查明白了。苏家管事儿的人都趁这种赏花会之类的机会,大报大销地捞钱,所以可劲儿地买肉一类贵的东西,吃暗扣。泔水里面骨头多,就沉。”
“是这样。”虎背熊腰那一个了然地点点头,想想豪门大户里那些跟钱有关见不得光的事儿,扯了下嘴角,也就没再深想了。
运泔水的一伙人,分几个方向,将泔水车拉出城外后,套上驴子,把车拉到了山里。找到挖好的坑,将泔水桶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倒了下去,扬上土把坑填平后,又分头离开了山里。
大约两刻钟后,被填上的坑里,艰难地伸出了一只乌青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