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宁王造反

老王噌的一下站起来,拿着手电往主墓室照过去。

“别大惊小怪的,是那个小妮子。”

师父连眼皮都没抬,慢慢悠悠从地上扶着肚子爬起来。

只见男人婆此时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手脚并用,攀附在了墙壁上,活像是只蜘蛛。

老王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扑通跌倒,拿手指着男人婆,嘴里却吐不出半个字。

师父抬了抬眼皮,冲男人婆一招手,“来。”

男人婆嗷的怪叫一声,整个人扑向师父。

师父不慌不忙右手捏了个指诀,左手顺势接过男人婆,将其掼在了地上,右手指诀往男人婆眉心一戳。

下一秒,男人婆闷哼一声,直接昏死过去。

老王已经吓的魂不附体,直到师父拍了他一巴掌,才算回神。

“愣着干啥,叫人把她拖上去。”

“嗷嗷!”

老王连忙顺着梯子上去喊人帮忙,众人七手八脚,用绳子在男人婆两肋下绑个绳套才把人拽上去。

老王站在窟窿上喊道:“马爷,快上来吧。”

师父应了一声,左脚往竹梯上一踏,整个人借着这点弹力,往上一纵身,拔起来两米多高。

据老王回忆,当时师父一只脚都踩上地面了,结果从下面墓道里唰的一下,探出来一只黑漆漆的大手,嘭的一下攥住了师父的脚脖子。

“嗯!?”

变故来的太过突然,就连师父本人都没反应过来,那只大手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师父扥回了墓道之下。

众人俱是一惊,那只怪手快如闪电,而且焦黑无比,根本不是人的手。

老王打起手电往下照去,喊了两嗓子,却无人应答。

老王急的连连跺脚,求大伙儿跟他下去救人。

可却无人答应,谁答应啊?

男人婆是插队的知青,我师父当时是被打倒的对象。

两者重要性不言而喻,说的直白点,我师父的死活根本无人在意。

老王拖着哭腔,求爷爷告奶奶跪了一通,李队长早早就带着民兵抬着昏迷不醒的男人婆跑路了,压根没管他。

最后还是张队长看不下去,点了个民兵跟他下去。

那民兵背着一把当年鬼子撤退之后遗留的三八大盖,右手擎着火把,跟着老王下去。

二人一下墓道,便有一股腥风从主墓室倒灌而出,只听“噗”的一声,那松油火把竟被这股阴风吹灭了。

民兵嗷嗷一嗓子,吓得连滚带爬又顺着梯子上去了。

老王眼见于此,靠山山倒,指河河干,求人不如求己!一狠心,举着手电就往主墓室里钻。

主墓室不大,也就是个四十来平的环形空间,墙上四周还有数幅壁画,只是老王这时心急如焚,来不及细看,不知画的是什么。

正当中摆了一口刷着黑漆的棺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棺材盖打开,里面却空空如也,不但没有尸首,就连根毛也不剩。

老王环顾四周,生出了一股恐慌,这么大点地方,怎么一个大活人就活生生没了?

“马爷!?马爷!?”

连喊了两声,老王突然听见棺材里似乎有动静,他转念一想,不对啊,这是口空棺啊!

再仔细一听,断然不错的!

那细微的,咚咚的回声,就是从棺材里发出的。

老王连退了两步,额头见汗,手脚冰凉,心想故老相传有寿材年头日久,成了精怪的传说。

此时莫非就是这口空棺成了精,要幻化吃人?

站在原地愣了两分钟,老王喉结上下滑动一下,壮了壮胆子,从内衬里摸出一枚小巧玲珑的紫檀木雕刻而成的八卦盘。

这是老王家祖传的宝物,据说能辟邪。

当年来人抄家,幸亏老王的祖父机灵,将这唯一的宝物,用油麻纸包了,塞进了鸡窝里,才幸免于难。

只是时局紧张,这等东西他轻易不敢叫人看见。

但此时到了生死关头,他顾不了许多,一只手举着八卦盘,又凑了上去。

等到了棺材前一看,里面还是空空如也,不见有什么异动。

老王挠了挠后脑勺,疑惑道:“难不成我幻听了?”

正当此时,忽闻得一声巨响,那棺材底陡然被一股巨力掀开。

老王吓了一跳,喊了句我的亲娘,连退数步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那三寸厚的棺材底直接砸到了墙上,溅起一阵灰尘。

烟雾灰尘之中,一道黑影嗖的钻出。

老王举着手电一照,只见恍惚是个“人”。

为何说恍惚是个人?

因为那“人”太怪了,穿着一身破烂袍子,但由于年头太久,已经烂的差不多了,露出内里的身体。

却像是烧焦的柴火棒子,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毛,更看不清五官,而且黑漆漆的皮肤褶皱异常,皮肉如脱水般一个劲往里缩,几乎贴在了骨头上。

老王叫了一声天爷,拔腿想跑,可此时哪还跑得了,不等他站起身来,那人便伸手抓向了老王面门。

老王眼睛一闭,心中暗附:“吾命休矣!”

但如此等了数秒,却不见有什么动静。

老王心生奇怪,眼睛慢慢睁开了一条缝,却见那“人”整个人定格在了距离自己一尺左右。

离得近了,看的那“人”长得狰狞恐怖,五官全部缩成了果仁大小,尤其两只招子,几乎就是个小黑窟窿。

老王再仔细观瞧,只见那“人”两条锁骨之间的咽喉部位,一个剑尖透体而出,却不见一丝血迹。

执剑之人,正是我师父。

“马爷——!”

老王差点哭了出来。

我师父腕子一翻,长剑在那“人”咽喉位置破开一个大洞,而后抽剑收势。

“嘻嘻,小家伙,还是你疼我老道士,就你一个下来找我的。”

说着话,师父却不看老王,全部身心都放在了这把剑上。

只见此剑长约三尺五六寸,宽约两寸。

剑锋锐利非常,寒光内敛。

剑颚为两团流云样式,与剑柄一体锻造,上包鎏金薄片,刻有细密花纹,煞是漂亮。

剑颚之上半寸部分,铭有字样,看字体,约为两晋时的古字。

只是不知到底出自何人之手,虽然历经千年,却不见半点锈迹。

老王扒拉了一下师父,“马爷,都啥时候了,这破剑有啥看的?”

“破剑?你小子看看再说,看这上面写的啥?”

师父把剑递给了老王。

老王眉头蹙起,接过长剑,看向剑身之上的铭文。

“隶书啊· · · 看这字体,像是西晋· · · · 万仞,是这把剑的名字?”

讲到此处,老王猛然想起了什么,眼睛瞪得溜圆,看了一眼师父,继而连忙反转剑身,看向另一面。

“许旌阳!!”

老王嗓子差点喊劈叉了,满脸的不可置信。

师父哈哈一笑,捋着胡须,神色俨然志得意满。

(许逊,字敬之,豫章郡南昌县长定乡益塘坡慈母村(今江西省南昌市高新区麻丘镇附近)人,136岁羽化。

位列道教四大天师之一,道教净明派祖师爷,由于年少时曾任旌阳令,故史称“许旌阳”

据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典故也和这位天师有关。)

老王双眼放光,不住打量着宝剑。

“相传当年鄱阳湖有蛟龙作怪,许旌阳投剑入水,斩杀蛟龙,此剑没入湖水,不知所踪,《剑记》中记载的名剑万仞!居然在这里!?”

师父哈哈笑道:“现在还是破剑嘛?”

说着话,师父把剑夺了回来,拿在手里不断把玩。

老王脸色又是一变,露出了惊恐神色,看了看地上的那具“焦尸”。

“马爷,难不成,这东西,是许旌阳!?”

我师父呸了一声,跳脚骂道:“放你娘的屁!这东西怎么可能是许天师,瞎了你小子的狗眼!睁开眼看看,这是啥时候的墓!?”

也难怪我师父这么大反应,老王这一句话直接否定了大半个道教。

要是祖天师变成了这副样子。

那我们这些人,真可以把道袍撕了,《道藏》烧了,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抹脖子去算逑。

老王自知说错了话,不敢吭声,打着手电又在墓室中转了转。

“这个墓,好像是明代的规格,看这棺材,至多五六百年,确实够不上两晋· · · ·马爷,您来看,这壁画!”

老王又像是有了什么重大发现,拽着我师父到了壁画前。

整个环形墓室当中,共有十三幅壁画,虽然上面色彩剥落,但人物形象立体鲜明,场景勾勒的十分传神,可见画家并不是泛泛之辈。

第一幅画是个身穿四爪蟒袍的胖大王爷,但与之服饰规格不符的是,此人坐在一个小朝廷中,接受群臣朝拜。

后三幅画记载的是此人招兵买马,打造兵器,竖起反旗的过程。

到了第五幅画开始,京城太和殿上,一个身穿正黄龙袍的年轻人暴怒不已,文武惶恐。

后面几幅画是军队交战的场面。

其中一幅画,记载着水战场景,一个身穿青色长袍,学者风采的人,指挥军队,火烧了叛军战船。

一时之间,江水之上火光冲天,似踢翻了太上老君的八卦炉一般,燎天炽地,叛军最终战败。

那个穿着四爪蟒袍的王爷兵败被俘。

下一幅场景,一条宝雕龙船之上,船头站着那个年轻的皇帝,船尾,那个王爷被五花大绑,朝年轻皇帝下跪。

最后两幅画,则是这个倒霉蛋藩王被抄家,和被赐死在郊外,并焚烧尸骨的过程。

看完了壁画,老王低着头,若有所思。

“马爷,这上面看着· · · 像是· · ”

“宁王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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