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皆是纯白,然而一片黑色却占据白杨的主要视线。
层层白骨遮盖之下,光线昏暗,白杨也看不清那一片黑色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究竟是个方块还是个人?
“啊?患者你怎么在这。”白杨用手遮住嘴,用抹了几下口红,身体如同水蛇一般不断扭着,靠近那片黑影,背过身的手在衣服里摸索。
很快,他就摸到一只没有安装针管的注射器。
这准备的还真是齐全啊,呵呵呵,老杜肯定会玩那一套。。。
于是,白杨的笑容更加妩媚,一只手举着针管,大拇指缓缓压下推杆,身体前倾,“宝贝,要一套吗?
一点都不疼,很舒服的。”
白杨也不顾及脸面什么的了,因为他已经看到了此行的目标。
一个男人,坐在黑色王座上,脸庞被一只高礼帽挡住,穿着黑色燕尾服。
奇怪,这人怎么没有反应,难道是老杜给的东西不顶用?
不对啊,白杨视线略微下移,因为有那个东西的存在,根本看不到自己的脚,再配合自己的完美s级曲线,水蛇腰,大长腿,完全就是个男人杀手!
这男人是不是性\/冷淡?
正迟疑之际,他却忽然听见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一个响指,白骨编制的大厅忽的亮了起来,男人带上高礼帽,露出了那副白杨日日都在看见,映射在水塘,出现在镜子的面孔。
剑眉,温柔却带着隐藏其中的坚毅褐色眼睛,高挺的鼻梁,规整的下颌线,甚至于左耳耳垂上的一颗痣。
长女吞吃的尸骸,在得到血肉后,在外观上竟然与白杨完全相同!
我他妈来刺杀我自己?!
到底怎么回事?
白杨陷入深深的错愕之中,手中的秘密武器都掉落在地。
“你来了。”男人仿佛还没有彻底适应这幅塑形不久的身躯,声音嘶哑,倚着王座扶手才勉强站了起来。
过了许久,他才摸索过来,轻轻用手抚摸着白杨的面庞,“没有选择逃离,选择直捣黄龙,看来那个蠢货这次倒很机智。”
另一只手探入白杨衣服的口袋,拿出一只精美的芭比娃娃,只是原本应是死物的芭比娃娃脸上竟然出现了人性化的表情,而且是在哀求。
“很美的芭比娃娃,如果我只是小孩,我会喜欢你的。”淡淡的黑色从他的身体蔓延而出,倾灌进这只疯狂挣扎的娃娃。
白杨的身体忽地颤抖了下,不受控制看向这个和自己完全相同的男人。
如此恐惧,就像看到最深噩梦里那无边的深渊。
怀抱着对整个世界的恶意,无时无刻不在诅咒世界衰亡的力量,竟然在此刻从在外战斗的长女身体抽离,灌注进这个布娃娃里。
能够在一瞬间杀死数千人的猛毒喷发,煎熬和痛苦如同跗骨之蛆紧接而来。
“砰”的一声,收容物梦幻芭比裂成一地碎片,绝无修复的可能。
白杨的身体迅速复原,只是强行摆脱女性形态的痛苦让他痛苦地抽气,难以行动。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长得和我一样!”白杨艰难说道。
“就像你看到的一样,我就是你啊。”男人颔首,“容貌,身高,性格都完全相等,我的妻子初次告知时,我也相当惊诧,这个世界怎么会存在两个完全一样的人呢?
就算是克隆人,也会因为个体思维的差异导致成为不同的人,我看到你,就如同你看到我了一样,怀着不敢确信的心情,却不得不接受我们是完全相同的人。”
“长女也是因为不敢确信而放了你一把吧,否则,在初次见面时,她就会杀了你。”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有完全一样的人,你早就死了!你的孩子和你都被天孽杀死了,现在的你只是一个怪物!”白杨猛地后退,不断对自己说着。
“没错,你只是一个亡魂,一个被复活的怪物!”
男人呵呵笑了几声,却忽的弯下腰,不受控制地剧烈咳嗽起来。
血液顺着嘴角不断流出,吐出已经被腐蚀变成黑色的内脏。
“你这幅样子,是在骗我!不要再想着蛊惑我了!”白杨尖叫,拿出迅速膨胀的愤怒,朝着已经跪在地上,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男人猛地递出一剑。
鲜血喷涌。
没有利用那种令人恐惧的能力,也没有做防御,只是静静地看着,甚至调整位置,让这愤怒之剑洞穿了胸口。
眼神中带着怜悯和解脱。
“我杀了很多人,多的都已经有些数不过来了,不过,我最满意的就是那个小男孩了,真是令人作呕,浑身腐烂,连意识都快要失去!
死亡后什么都不剩,连虚界都去不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该死!该死!”
“你说谁?”白杨眼睛陡然泛起血色,青筋四起,一把抓住男人的喉咙,如同困兽一般,发出绝望的怒吼,“你他妈说谁!”
“唐岳?还是别的什么东西,这种没用的东西,我本来不想杀他的,谁让他做这么多!
我下了三百种深渊猛毒,每一种都足以让人痛不欲生的死亡,还有几个阻拦我的东西,一男一女,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挡我的路!我全弄死了!
让白骨从他们的身体长出,刺穿组织和粘膜,斩去四肢,抽离脊骨,在逐渐失血的痛苦中死亡!”男人眼中充满恶毒的快意,恨不得将这些画面展示给白杨看。
“只是听着他们尖叫,我就舒服的不得了——”
白杨的愤怒忽地收敛了,不是消失,而是将这种痛苦和暴怒揉成更小的东西,塞进深处,直到爆发时,才会释放出足以将一切都撕裂的漆黑爪牙!
他抽出愤怒,愤怒的剑柄都在不断颤抖,甚至表面都在不断龟裂,落下青白色的碎片,它不能承受这样的怒火,来自于司辰的怒火!
剑齿兽嘶鸣!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白杨的眼睛化作纯黑,高举愤怒,随后向下猛地贯穿!
“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抽离后,再度贯穿,让每一寸血肉都品尝这份难言的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啊啊!”
直到浑身染红,血液满身。
“你会怜悯被你杀死的虫子吗?”男人尖锐地讥笑,主动抓起已经再度异变的剑刃,对准了头颅,“那就在愤怒之下,让我这只弱小的虫子变成灰烬吧!”
随后,剑刃送出,一切归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