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声越来越清晰,喜娃似乎能感觉到危险已经近在咫尺,就要从头顶上跳下来了!
一把拉住刚才那个手下的衣领,狠狠地一肘子,将他打晕在地,弯下腰,把他扛在了肩上。
“走啊,还愣在那儿干什么?”看着另外一个手下,喜娃显得有点儿力不从心,毕竟脚心被石刺给扎穿了。
“大哥说过,不再为黑牡丹效力,要带领我们众兄弟,下地狱闯荡!”另一位手下倒很听话,没有撒腿往回跑,只是伤心地说道。
引线上的火星容不得半点延迟,喜娃满眼纠结地望着面前这位听话的兄弟,摆出了一幅“恶狠狠”的目光:“你也要来一下才能长记性是吗?”
尽管舍不得离开,小兄弟还是比较明理,最后顺从地点了点头。
喜娃怕他跑回去,那样的话他就要失信于刀疤了!
无奈只好又伸出了满是血迹的手掌。
“不要啊!我听你的,我跟你走!”小兄弟看出喜娃也坚持不了多久,便赶紧过去搀扶起他,两个人开始踱步奔逃,没有再回头!
坑道的另一端,就在他们走了没多久,终于发生了塌陷!
一小撮怪物跳得太用力,竟然失去了平衡,从天花板上面摔了下来。
看着它们,刀疤会意地笑了:“人间地狱,走到哪里,我都是好汉,那是因为有你们这些不怕死的杂碎,来吧!”
引线慢慢地烧到了头!
“轰!”
一声巨响过后,坑道被彻底湮没了!
茫茫火海之中,只剩下我一个人!
突然,眼前一片黑,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怎么回事儿?”我来不及惊慌,只是觉得很奇怪。
以为是自己瞎了,使劲揉了揉眼皮后,终于有了点儿痛觉,视野开始慢慢变亮了。
哦,原来我一直停留在离心室里,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大脑里的画面!
捂住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后,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冷汗给浸透了。
长时间地一眼不眨,瞳孔感觉到很酸疼,泪水打湿了眼眶!
轻轻地摸着眼角,因为怕疼,所以不敢用力摁。
对于我来说,慢痛胜过快痛。皱着脸、绷紧了脖筋,脑海里如同被火烧一样,感受是那么地清晰,让你无法忘怀,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期待着时间的每一秒走得再快一点。
待痛楚减少了些许之后,这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意识疲劳地躺倒在了离心椅上。
看着肚皮在快速地一起一伏,我又回想起之前看到的画面,火海漫漫,最后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毕竟我还活着!”
就为了我这么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废物,竟然让很多无辜的人丧失了性命,我岂不是很……
曾经小影的死,让我逃避了十二年。如果真的能够从过去的回忆中站起来,那么此时的我应该承担起一切责任!“欠命还命,天经地义”!
带着战死的语气,我没再犹豫,便立刻将内心的负罪感传达给了门外的队长:“我要回去,求求你,不要让我欠别人太多!放我回去,我要去救他们!”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你没机会了!”他依然不慌不忙地重复着这句话。
两条腿,正颤颤巍巍地打转,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最后我还是我扶着离心椅慢慢地站了起来。
夹在门缝里的那条亮线,仿佛是我的突破口,渺小而不可及,明知道不可能,却还在为难着他:“我相信,你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求你了!”
或许长时间没有听到真人说话,耳朵开始变得非常脆弱,连一点小小的刺激“耳膜震动”都接受不了,秃鹫的一句话彻底地喊出了我内心深处的恐惧:“还要我说几遍你才肯住口?死了这条心吧!”
为了打消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他立即解除了离心室的程序,使我摆脱了计算机的远程控制。
久违的信号灯一亮,离心室的门便缓缓地打开了,我终于看到了外面的风光!
半眯着眼睛,我站在眼前这个熟悉的地方“魔鬼营”。
尽管很不情愿回来,却觉着它很亲切。
孤狼B组已不再,只剩下秃鹫一个人了!
“为什么你不帮我?”我伤心地问道。
他没有着急着回答我,而是无奈地撇了撇嘴,关闭了系统。然后半迟疑地从柜子里翻出一份文件,就朝我扔了过来:“好好看看吧,我这已经是严重地犯了“政治错误”了!不过为了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我也就豁出去了!”
接到我手里的,是一份极其陈旧的文件袋,上面没写别的,只有我最不想看到的四个字“一级绝密”。
看来被封存了好多年,上面墨黑色的字迹也显得很无力。
看在他甘愿为我犯错的情分上,为了知道整个经过的所以然,我也就只好翻开了文件袋。
果然,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的吓一跳啊!
一个新鲜的名词进入了我的眼帘“梦空间实战”。
文件里记录的是历年来“梦空间实战”的详细过程,那是一种训练人体意识“反催眠”的游戏,我们的前辈都曾被它“玩”过,其中也包括秃鹫!
翻看着各种详细信息,我发现前辈们都曾有过比我们还要辉煌数倍的战绩:
“楚长鹏,绰号“黑火石”,心理素质高度稳定,“反催眠”战术超群,曾在A方的神经催眠之下“七睡七醒”,勇闯毒龙潭;顾小林,代号“犬夜叉”,其意识阻断能力之强,足以让人失去判断!”
当然了,他们同样也曾有过数倍于我们的惨痛的教训和记忆:
“极限拳王”乔森,训练不成反为祸,在一次绝密行动当中,被解放军秘密处决;“蛇人”潘凉美,因潜意识松动、训练中途掉了链子,心理发生畸变,永久地停留在了虚无的梦境当中……
虽说是毫无生命力的几行文字,却将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不断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让我清醒。
看到这里,我的心也就不那么急躁了,而是越来越不平静,总觉得后脑勺时不时地有一阵冷风吹来。
1995年,陆军狼牙特别行动小组在“虚拟空间”对抗赛中,成员发生内讧,导致战斗理念一分为二,以致于演练最终变成了战争,战友之间枪口相向,十五死二十五伤,第一次行动宣告失败!
军方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高层被免职、开除党、政、军籍,或遭枪毙。
1997年,为迎接香港顺利回归、维持东亚外部安全局势,陆军秘密总局不得不再次启用“梦空间”计划。“谍变”斗争进行得尤为惨烈,虽然我们的前辈是最后的赢家,但是他们却把自己推向了万丈深渊,那就是永远不能再踏上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土地!
我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海狼,也就是老鸟队长之前的上司,前狼牙特种大队“狙击枪王”。
为确保行动不出差错,最后时刻,他放弃了撤退的计划,掩护战友逃出生天后,一人独当一面,舍生取义,最终死在了自己人的枪口下!
1999年,“梦空间”真正成长起来的一年,狼牙特别行动组成员,在“战斗潜意识”高度一致的情况下,里应外合,彻底摧毁了东亚头号恐怖组织“罂粟花”,以“零伤亡、全歼灭”的战绩宣告了“梦空间”计划的成功。
先辈们用性命谱写的种种不为人知的过去,像一剂强力“静心针”一样融入了我的血液,让我学会了冷静。
每个人都是那么地不简单,令人无法臆测的遭遇远远甚过我的想象!
他们当中,有的活了下来;有的甚至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几十年上天入地的日子换来的竟然是一张尘封多年的旧纸,无人阅读。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但还是有点儿疑惑。
“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干掉敌人,不仅仅是要打碎他们的脑壳,最终的目标是扼杀他们的内心,让他们不再成长!光靠有限的力量就想去抹平无数的罪恶,岂不是螳背挡车?”
秃鹫的一番话,让我呆住了。
“以前也做过反心理训连,可是没见你跟我们提起这些。既然你不让我下去,为什么当初还要明知故犯呢?”只有这一点,我仍然不明白。
当一个人处在现实中,正常过活的时候,他的潜意识往往正处于睡眠期,谁都不会想到自己是否会有另外一面。然而当通过某种有意或无意的手段让你不被“批判性思维”所束缚的时候,也就是所谓的“做梦”,你才能见识到本源的自己。不管你原来善恶几何,外界的客观环境才是决定你人生轨迹的唯一空间。也许你会对它一笑而过,也许你会一度沉浸于此,除了虚拟的愉悦与痛苦,它似乎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实在的东西。但当你意识颓废,或者说被某种力量给控制住的时候,在这种情况下,任何进入你大脑的东西都会变成一种挥之不去的“真实”。它不但会影响你恢复振作的步伐,还会影响你正常的神经生理发育,让你做什么事都开始变得一点一点地犹豫起来,人的惰性在得此“良药”之后,便生根发芽,不断壮大。至于去向何方,那就得看你“抗腐蚀”的程度如何了。要是你成功地被它所牵制,你的心就彻底地死了;再者,如果不幸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加以利用的话,届时你将是一把无敌可破的杀人利器。
任何参加“梦空间”的战士都将签署“终生保密”协议,这是一项极度危险的任务,如今我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是多么地天真。
感觉手里捧着的是不再是陈旧的文件袋,而是一个个不知为何的亡魂,沉甸甸地,给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