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惹的角色。
长庚想了想,排除了白漪之后,有几分不敢相信地询问道:“您是说……白莞?”
“不然呢。”苏霆渊挑眉,一双眼睛难得亮了亮,点评道:“今日阮曦笙明显是有备而来,请她过去。虽然,白莞最后让阮曦笙计划落空,但设计这事是确实存在的。以她睚眦必报的性格,阮曦笙怕不是还有苦头吃。”
“至于我们——”苏霆渊拉长了尾音,笑眼弯弯,淡笑道:“只需要看戏就好了。无需担心其他的事情。”
一旁,目睹了苏霆渊从头到尾表情变化的长庚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这是发生了什么。
或许苏霆渊自己并没有注意到,他在提及白莞的时候,双眸含笑,仿佛是盛了一碗春水一般。这副表情落在长庚眼中,只有吓人两个字可以概括的了。
长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人真的是太子殿下吗?怎么会在提及白莞的时候变成这样?
从小到大几十年的了解让长庚反应过来,暗自在心中告诫自己,今后只要是不到没有退路的地步,最好是不要得罪白莞。
从苏霆渊现在的这个反应来看,白莞对他来说是非同寻常的存在。长庚他虽然觉得苏霆渊会对一个女人动心是一件不可置信的事情,但是还是在心中如此告诫自己。
毕竟,还是稳妥起见比较好,免得造成不能挽回的后果。
另一边,苏霆渊离开勤政殿之后不久,另外一位大人就在小太监们的引领之下,来到了勤政殿外。
这位大人,就是当今阮家家主、当朝太师、阮曦笙的爷爷,阮平陆。
“这……陛下今日请我过来,所为何事?”
阮平陆问得小心,他自然是知道昨日在湖心亭发生的事情不胫而走,然而流言传得太快,他有心想要阻断传播也是来不及了。
因此,阮平陆在听到皇帝传唤自己之后,第一反应便是,皇上应该要找自己说昨日阮曦笙在湖心亭发表的那一番言论。
一想到这里,阮平陆就忍不住觉得头疼,阮曦笙的父亲阮君书是他的二儿子,他对于这个碌碌无为的二儿子本来就不那么喜欢。
至于二儿子的这个女儿……平日里面叫叫爷爷之类的,阮平陆还觉得心下挺舒坦的,阮曦笙也知道抽时间陪陪他,孝敬孝敬他。
阮平陆还以为,阮君书这么一个软蛋一般的性子,终于是培养出来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女儿。
这段时间,阮曦笙在外人面前也算是争气,听闻还狠狠地压了白家那个最为受宠的小女儿白莞一头,这让阮平陆倒也是觉得很是欣慰。
偏偏,阮曦笙这一翻车,直接就翻了个大的,就差把天给戳了个洞出来了。主要是,那大逆不道的话语如果只是私下里说说,倒也算了。
昨日夜里,在听闻了这档子事情之后,阮平陆也是很有先见之明地立马选择了让人封禁消息,没想到还是传出去了。不仅传出去了,看这整个长安城都在讨论、议论的模样,阮平陆就已经知道,完了,怕是皇上也是听到了。
阮平陆内心跟打鼓似的觉得万分忐忑,默默准备了两三套如何应对皇上问责的回答言辞,生怕一个不小心给了皇上借机发作阮家的借口。
然而阮平陆没想到的是,皇帝仅仅是把他叫到勤政殿外而已,并没有叫他进去,他害怕已久的问责更是没有出现。
“这是怎么回事?”
一开始,阮平陆心下还觉得奇怪,觉得皇帝把他叫过来,却又不召见,属实是有点不明所以。
有一段时间阮平陆甚至是想,是不是皇帝都已经把他给忘了,所以方才是未曾叫他。
直到随着时间慢慢地推移,阮平陆方才是一点一点反应了过来。他身边的大臣来来去去都已经是换了两三批,他顶着大太阳长立于勤政殿外的事情,估摸着待会儿便是会在一众朝中官员口中传播开了。
而,阮平陆却并不觉得愤怒,因为他终于是明白了过来。皇帝把他给叫过来,却不召见,欲意为何。
今日惠风和畅、清风徐来,天气倒是不热,太阳也是很给面子,虽然眼瞅着有点晒,但是不至于到让人满身淋漓大汗、无法招架的地步。
阮平陆就在勤政殿前长立,一站就是一整天。
到最后,他已经是四肢僵硬,哪怕是想动,身体都是因为过于僵硬动弹不得。
替皇上前来传旨的小太监见了,吓得不行,赶忙是传达了皇上让阮平陆先回去的消息,然后小心翼翼地遣人驶来马车,让他们把阮平陆送回阮家。
临走的时候,小太监还给阮平陆送上了活络油,脸上的笑容很是讨好,低声恭敬道:“皇上听闻,太师您身子不适,特意遣小的给您送来的活络油,给您按摩一下。”
说着,小太监不经允许,已经很是娴熟地将活络油化开在手心,掀起阮平陆官服的一角,替他按摩了起来。
阮平陆想客气也是没了力气,默默承了下来。
他心里清楚,这个小太监看起来虽然只不过是送了瓶活络油罢了,实际上传达的却是皇上给他的讯号——昨日之事,就此作罢。之后不要再犯了。
先请他来,于人来人往的勤政殿门口,让他备受瞩目地长立了一整日。是对他的警告。而,遣送他回阮家和送过来的这瓶活络油,则是安抚,告诉他,此事揭过。
从始至终,苏振云他都没有出来过,更是没有和阮平陆他商量、讨论这件事情,连阮平陆最为害怕的问责都是没有。却是通过一些其他的手段,达到了旁敲侧击的效果。
到底是皇帝,手段还是厉害啊。阮平陆想着,心下默默叹了一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也确实是他疏忽了。
不然,也不至于发酵到如今这个地步。
……
阮家家主阮平陆在勤政殿外被皇帝晾了整整一天的消息很快在朝堂这群官员中间传开,他们这群人都知道太师不能得罪,没敢壮着胆子往民间传。
但,这官员和官员之间的传播,倒是在所难免了。
毕竟,勤政殿一天到晚进进出出的官员如此之多,每个人都是看到了如同路标一般站着的阮平陆,怎么可能真的就做到完全不说出去呢。
作为阮家现今最大的对手,白家的众人自然而然也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当时,白莞正好是在同白苍讨论昨日游湖之事,白家探子来和白苍汇报消息,白莞没有躲开,也就正好是听到了这件事。
听闻作对之人过得不是那般顺畅,白苍脸上不由自主浮现出一抹笑容,挥手遣退探子,夸奖白莞道:“白莞,你这倒是替为父出了一口气啊。我可是好久没有见过那个老东西吃瘪了!”
方才听探子汇报消息,白莞对其中缘由大概明白了个一二三,知道其实和自己关系不是那么大。
但对于父亲的夸奖,白莞实在是难以招架,只能是憨笑着回答道:“运气罢了。我昨日其实想着的也只是维护白家名誉罢了,没想到误打误撞还让阮家吃了亏。”
“不管是运气还是故意作为,你都做得很是不错!”白苍笑得乐呵呵的,高兴得都合不拢嘴了。
过了一会儿时间方才是反应过来,同白莞正色道:“不过这次之后,估摸着阮家他们很有可能会对你多加注意,甚至是针对。你素来没什么心眼,平日里面千万要注意。”
“知道了。”
白莞笑着点头应下,心下却是想道:游湖之日屡次挖坑的事情,她还没有来得及跟阮曦笙算账呢。如果阮曦笙再一次不懂事地往枪口上面撞,那就别怪白莞她不客气了。
白苍明显也是知道白莞近日性格有所转变,见她点头应下之后也不再多说,知道她心下清楚,于是提及了另一个话题:“听闻,太子殿下对你的关系有所转圜?”
“嗯……”白莞沉吟,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和白苍聊这个话题,还是点了点头,如实道:“确实如此,他在游湖的时候,在我与阮曦笙之间,很明显是偏向我的。”
听到白莞这番话,白苍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眼中流露出一抹欣慰之色来,语气当中带着几分感慨,感叹道:“你这……你这也算是终于等到了吧。”
之前白莞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白苍都是看在眼中,如今听闻苏霆渊那边似乎终于是有了回应,白苍真的很为白莞高兴。
但高兴之后,白苍又立马正色道:“不过,太子殿下毕竟位高权重。你平日里面一定要多多注意,如若不小心犯了什么错,一定要知会我一声。”
目睹着父亲又惊又喜,从一开始的欣慰到后来的小心翼翼,白莞对于白苍身居首辅这个位置的深知更加深刻了几分。
分明非常为女儿的事情高兴,却因为自己身份的原因,不得不让她小心小心再小心。
“父亲,苏霆渊对我态度转圜,非常有可能是因为那日我救了他。游湖的时候,他也极有可能仅仅是为了拉我出来当挡箭牌而已,不见得所为其他。”
抿了抿唇,白莞定定心神,低声道:“父亲,我真的已经放下他了,您今后不必再如此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