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第二十二章

近日汴京城街头巷尾都被一桩奇闻引起了注意

三月前,户部侍郎秦尚书家的公子秦敬书和友人在外喝茶,却被歹人在茶中下了毒,人最后虽安然无恙,一双眼睛却是被毒瞎了,自此目不能视奏尚书为爱子遍请名医,甚至去宫中跪求了一位御医回来,却仍是治不好爱子的眼睛

奏敬书天资聪慧,颖悟绝伦,不仅博闻广记,还写得一手锦绣文章,于京中颇具盛名,就连宫中圣上也有所耳闻。因奏敬书少时便才名远扬,奏尚书怕他轻狂傲物,一直压着不让他下场科考,直到奏敬书年过十八才终于放行。然而奏敬书一朝目盲,莫说科考无望,此后只能为一白丁,就是生活起居都需要人时时随行照看

泰敬书是泰家三代单传的独苗,他若无缘官场,则意味善泰家什途就此断绝,这对泰家而言无是干是天塌地陷的打击,奏家上下无不为此而悲戚,秦敬书本人遭此厄运,往日傲骨皆被摧折,出门就是家人亲友的哀泣悲叹,长久之下,他渐觉此生无望,日日关在屋中不见人,直到一日趁家仆不备,悄然出走。奏家发现人不见了已是过了大半天,阖府满京都的寻人,最后只查到奏敬书雇了一辆马车去往城外。那受雇的车夫也已寻到,却是奏敬书让他将其拉到京郊南方,之后就将他遣了回来,独自一人入了那深山林子里去了。车夫原见奏敬书神情有异,似心灰意冷,整个人浑浑噩需却还要往那深山老林里去,心内放心不下跟了两步,然而那林子雾气浓重,车夫不多时就跟丢了人,只好独自回城。秦家人听到这里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秦敬书这是心存死志,独自一人到那荒山野林里了却余生了。秦家人陆续派人在南郊林子里寻了月余也寻不到人,最终只能接受秦敬书已不在人世的事实。

正当奏府开始准备白事的时候,秦敬书却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他不仅回来了,甚至一双眼睛也已经复明,就连身体也比以往康健了许多。

秦家人大喜过望,一番嘘赛问暖互酒热泪之后,不免问起秦敬书这一个多月是去了哪里,以及眼睛是怎么复明的奏敬书却说了一个离奇的故事,

原来他当日走入山林中确是含了一番死志,只因不愿死在家中,徒令父母伤悲,更令家族蒙羞

可他目盲不能视,不辨方向,不知在山林中走了多久就没了气力,又饥又渴之际,却是得遇林中女仙仙人将他带回洞府,予他热茶热饭,得知他的境遇后,还请来擅医术的牡丹仙子,为他诊治眼睛

他眼睛虽看不见,但嗅觉听觉却甚是灵敏,那仙人洞府仿佛是花仙群居所在,各种奇花异草遍布,处处宜人芬芳,与他交流说话的也尽皆是女子。牡丹仙子宅心仁厚,每每都要令各个花仙去林中收拢来受伤的幼兽飞禽,为它们悉心诊治后再放它们离去见识过仙子的医术高超,奏敬书燃起了新的希望,就此暂居了下来

如此过了月余,奏敬书的眼睛在仙子的治疗下逐渐复明,发现自己果真在一处仙境般的所在。

雕栏画栋笼云雾,无边花海引蝶绕,白鹿飞鹤踏山泉,飞天仙子云上舞,这一切一切,又岂是人间能有的景象?奏敬书留恋仙境不愿离去,但他身为男子,逗留仙人洞府到底不便,于是仙子在他双眼大好后就将他赶了出去。他被赶出仙境后,再回首只见云雾深深,群峦叠嶂,寻了一日再不见那仙境,无奈只能打道回返

奏家公子失踪后又安然归家,本就是一桩奇闻,他得遇真仙双眼复明之事不胫而走,更是引起了一番轰动有人好奇于那仙境究竟是何等美妙所在,有人对那仙境中的珍奇异兽感兴趣,有人意欲一睹女仙芳容,更有人重疾缠身意图求仙问药,没过几日,汴京城内顿时掀起了一阵寻仙热潮。然而如奏家公子所说,那山中云深雾绕,天障成林,竟无人能寻到那处仙人所在

有好事之人向奏家打听,奏家公子不情不愿的吐露,那仙境以牡丹仙子为首,统管麾下十数位花仙,牡丹为群芳之主,众仙子尊她为芳主。他眼睛好后就被牡丹仙子叫小仙送了出去,隐隐看见仙境入口有一花藤缠绕的石碑,上书镜芳林三字,更多的却是不知了有人问起仙子容貌,奏敬书涨红了脸,却是什么都不肯说了

林中女仙之事几乎传遍了整个汴京城,甚至都传进了宫中,赵决一听芳主的名头,顿时心有所感,又跑去断魂庄见自家师父,打算探探口风凌天弃却不在断魂庄,只留给他一张字条。

赵决展开一看,上面只写了十个字大自话一“管好你自己,闲事少打听”

这十个字足见凌天弃已将自家这徒弟的性子摸得明明白白,直接先行堵住他的口

赵决不服气的轻哼一声,“还没有成家的心思呢......芳主的事一出,人就跑了.....肯定是去见芳主了,还不让我打听......在汴京城因为寻仙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之际,位于京郊深山中的镜芳林却仍然一片安逸的宁静。

白鹿踏石鸣,飞鹤冲霄起,花海如云织,彩蝶翩跹舞

花海边的大榕树下,平坦的石台上,三三两两放置着数张笔墨书案、穴位木人,熬药的炉子,坐榻躺椅,软垫食桌等等各种毫不相干的物什。石台旁的阳光下,还晒着成排的草药,草药架下还放着一笼胖乎乎圆滚滚的兔子。

石台上,四位装束各异鲜妍明媚的女子或站或坐,或躺或靠,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熬药,或是对着穴位木人施针,或是分拣草药。她们聚在一处,各自忙碌自己的事情,全程毫无交流,却莫名有一种极为和谐之感

最中间的女子一身简单的束袖红衣,利落又张扬,一头青丝用红绳高高束起,透着几分英气和潇洒,额心绘一朵盛开的红色牡丹,除此外不着任何妆饰,却艳色倾城她盘腿坐在石台上,低头的动作使得头上缀着玉珠的红绳穗子垂在胸口一晃一晃的,

她随手将那红绳擦到背后去,白皙柔润的双手抚摸着身前软垫里的雪白兔子,把那圆成球般的兔子抚得兔眼半睁半闭昏昏欲睡后,眼明手快的拈起兔子一条扭曲的后腿,敷药上夹板固定一气呵成那胖兔子还未来得及因疼痛而反抗,一切都已结束了

那只刚才还温柔抚摸它背脊的手无情的推了一把它的屁股,“下一个。

立刻就有另一双手伸过来抱走了它,紧接着另一只腹部受伤的幼鹿取代了它的位置,

不多短短半盏茶的功夫,就有三四只小兽被治好了伤,被放归花海林间

红衣女子这才起身到一旁的软塌边坐下休息,抬手倒了杯清茶细酌慢饮

‘这样是否太过辛苦了?’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道

东门出云粲然一笑,目光扫视眼前各自忙碌的其它三个女子,“能把思维和感知分成四五份,不管是习武学医都事半功倍,有什么好辛苦的。“而且,”他轻笑一声,“学医还挺有趣的。

主脑无言

它万万没想到东门出云竟会用国色天香的身份去学医,甚至还将心神分到抽出的四张紫色偶卡上,同时带着四张紫卡一起学医东门出云本身天资奇高,学什么都极快,在五个身体同步学习之下,医术更是突飞猛进,只仅仅过了三个月,就已经能够治好误入此地的书生被毒瞎的眼睛。他如今痴迷医术,整个人一心扑了进去,还带着紫卡分身一起废寝忘食,主脑本担心他会因此而耗费心神和精力,却不想他倒是状态极好,整日里精神奕奕,和往昔并无不同一片静谧安然之间,石台边的小道转出一抹白衣绿裙的身影

”回来了。‘

石台上四个女子一齐抬头,动作整齐划一,就连脸上的神情,唇角勾起的笑意以及眼神都分毫不差,宛若一人般她们四个气质样貌迥异,或美艳,或冷傲,或秀美,或灵动,各有各独特的气韵与美丽,每一个都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站在一处时如百花盛放春光明媚满人间,但此刻她们别无二致的表情眼神与口吻语气,却冲散了那百花争妍的美好景象,诡异的足以另观者遍体生寒。那从小道上转出的绿裙女子却对眼前的诡异之象视而不见,对为首的东门出云扬起一抹浅笑,柔声道:“芳主,近日有不少外来人闯入,外面的阵法也被损坏了不少,我已巡视一遍,将所有阵法修整完善。但若不进行有效遏制,长此以往,怕是会被外来人扰了林州清净。”这位绿裙女子是东门出云抽出的紫色偶卡,镜芳林四使之一的兰使一香尘幽客,谷裕兰

谷裕兰性格随和且圆滑,八面玲珑,擅奇门遁甲,镜芳林外的迷阵就是她一人布下的

镜芳林四使分别是梅使梅傲雪,兰使谷裕兰,莲使水冰清,以及菊使鞠秋秋

这梅兰莲菊四使性格各异且各有所长,有自己的思维,对一些突发事件也应对得当,除了不需吃喝及睡眠,平日言行举止宛若活人。若非东门出云时而附魂在她们身上,隐隐能感觉到她们身上的违和之处,几乎就要将她们当做常人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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