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沈青辞的唇角不禁勾起了几许嘲意来,周承赟用生命去换母子二人,可惜一人欺骗了他,一人却不是他的子嗣。而他的子嗣早在北仓国南下的时候已经死在了路上,甚至脸归葬之地都没有。
——不得不说,人生总是处处有陷阱。
“先生,您在想什么?”瞧着自己叫了几声,眼前的人都没有反应,顾锦和不禁又提高了声线。
沈青辞在他的追问下这才回了神,朝着他笑道:“近来有些琐事烦心,你功夫练得如何?”
听着他欲要考究自己的功夫,顾锦和双眸稍稍翻转,随即又是轻咳了两声:“这些时日天寒地冻,我……”
不等顾锦和多言,沈青辞淡淡地斜睨了他一眼,细了细自己狭长的双眸:“去你的院落。”
沈青辞语罢径直朝顾锦和的院落走去,而顾锦和双目无光、生无可恋地跟了上去,一双隐藏在深光下的眼眸透着几许幽怨。
翌日清晨顾锦姝一早便去顾锦和的院里,瞧他今日是否在府邸当中,不想碰到了沈青辞在他的院落中,两个人一个训斥一个倾听,场面颇有几分诡异。
瞧到这一幕顾锦姝原本是想要退去,毕竟顾锦和在功夫上的考究自己的父亲已经交给了沈青辞,所以他多说无益。不想就在她挪步离去之时,原本负手背对她的人忽然转过身来。
“大姑娘近来一直在府上,可有督促令弟勤加苦练?”
“……”
顾锦姝踏出去的脚步又慢悠悠地收了回来,这些事情不应该是他这武学师傅的事情吗?
“他正值少年好动的时期,你这当长姐的置身事外合适吗?”
沈青辞的言辞愈发低沉,而顾锦姝额头上的青筋也是突了几突,当初自己要插手的时候,不是他让父亲传话给自己,锦和的武学问题不需要自己劳心吗?如今这舌头一滚意思便改变了吗?
然而就算被怼了好几句,顾锦姝依旧保持着良好的风度,脸上始终挂着假笑,没有上演当场暴走的戏码。而沈青辞许是说得口干舌燥,约莫一刻钟后才对着不远处蹲马步的顾锦和道:“我最近一段时间没有时间督促你,一会儿会将具体的事宜给你长姐交代一番。当然,我会隔一段时间考究你一次,若你实在无法满足我的期望,那么我们的师徒关系到此为止。”
沈青辞的话语不可谓不严重,就连唇角始终挂着笑的顾锦姝都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看向他的神色不由得便多了几分端详。
“你进来同我商议下后续的事情。”
没有瞧二人不自然的模样沈青辞朝着内堂走去,顾锦和看了顾锦姝一眼,声音有些不解:“长姐,这……”
“没事,我进去问一问。”
在她的意识中沈青辞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他已经在顾家赖着不走多日,今日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还是说她理解错了?
进入内堂之后丫鬟们都守在了外面,顾锦姝侧身相询:“你这话是何道理?”
“我已经答应了周念枕,欲要帮他掌控这锦绣山河。”两个人之间并无太多的秘密,所以沈青辞也没有瞒着顾锦姝,只是那淡眸扫过来的时候带着几分审视。
听闻他这言辞,顾锦姝的脸色变了几变,随即又夹杂了几分轻嘲:“黄鼠狼给鸡拜年。”
没有理会她的嘲讽,沈青辞继续道:“你对周念瑾此人了解多少?”
当初他将人带回秦州的时候便察觉到他与眼前的人有些相似,所以才会多问了两句,不想这二人之间居然真的有着这样的关系,她知晓这所谓的真相之后也不知道会是何等模样。
“周念瑾?”她皱眉轻语,随即又斜起了不解的双眸,“你这话到底是何意思?”
眼前的人并不是一个多嘴的人,所以他这话语到底蕴含着什么意思?然而他一副不动如钟的模样,她也瞧不出一点蛛丝马迹来。
“就是觉得他比较有趣罢了。”沈青辞将端详的眼眸渐渐收了回来,而顾锦姝虽知他没有说实话却也无法窥探更多,只得用极浅的声音扔出几个字来,“他真是不幸。”
“……”
沈青辞默默地闭上了眼眸,总觉得她对自己有着极大的误解。
自从那日商谈之后沈青辞便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顾鸣生为此也打探了好几次,只可惜顾锦姝两姐弟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所以最终只得满脸不解地离去。
等顾鸣生离去,顾锦和才有些不解地询问道:“长姐,那日先生可是同你说了什么?”
“你很好奇?”顾锦姝眨了眨自己黑峻峻的双眸,而顾锦和则伸出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呃……有点。”
“不过是关于你平时练功的事宜罢了,你这位先生对你算得上尽心尽力,日后鸡鸣而起人定而歇,中途不得随意进出顾宅,这便是他交代的事情。”
“……”
顾锦和严重怀疑她自说自话,可他一脸认真地板着脸孔,他又不敢大声反驳,反而试探性地轻道:“先生虽然严厉,可应当不会这般下狠手吧!”
“怎么,你这是觉得长姐和你过不去吗?你我姐弟一场,我没有想到你心里面居然这般想我。”
顾锦姝冷哼了一声,端坐在那里的身子也轻轻侧歪了一下,留给顾锦和的只是她俊生生的侧脸,最终还是顾锦和败下阵来,她这才露出几分狡黠的笑意来。
就在姐弟二人语罢准备按照顾锦姝制定的框框架架施行的时候,忽然老管家赵孚跨着大步跑了过来,甫一进来便是疾呼的声音:“大姑娘,您快去劝一劝老爷,他要去密州。”
“出了什么事?”
顾锦姝原本坐立的身子也离开了座椅,脑海中不断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他离去的时候并无异色,怎么会做出让老管家都大惊失色的举动来?
“姑奶奶那边出事了,老爷这会儿欲要拿着刀剑去寻姑老爷,和他讨一个说法。”赵孚的脸上带着焦急之态,好似那一双手和脚都有些无处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