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修寒的别院坐落在京郊的一处庄子上,庄子依山而建。
虽然此番已经到了冬尽春来之际,寒意正浓,一般世家很少来别院住着。
不过此时这里倒也僻静得很,在前庭温一壶酒,吃一点儿山里打的野味,围着炉子绣花闲聊,是个好去处。
沈钰珠睁开眼眸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安宁温暖的情景。
她发现自己躺在了拔步床上,身上盖着绣牡丹纹赤色锦缎的被子,松软舒适。
靠着拔步床放着一只炭盆,里面燃着银霜炭,品质上好,带着淡淡的香气。
为了保暖,她躺着的拔步床外面隔着一张琉璃纱橱,上面的绣屏一看价值不菲,绣着山川风物图。
透过朦朦胧胧的纱橱,能看到外间临时放着一张贵妃榻,上面躺着一个和衣而卧的男子。
那张脸正对着沈钰珠这边,狭长的凤眸微微闭着,睫羽挡着照了过来的璀璨阳光,在他俊美的脸上落了一抹阴影。
他脸色不好看,不过此时许是劳累到了极点,睡得很沉。
沈钰珠看着慕修寒这个架势,心头狠狠一动。
他都疲乏到了此种程度,居然不去休息,却是躺在她的近处守着她。
沈钰珠一时间觉得心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竟然说不出话来。
她看着他睡得太沉了,连身上盖着的锦被都落在了地上。
沈钰珠本想起身帮他将被子盖上,不想刚起来却牵扯了身上的鞭伤,顿时闷哼了一声。
也就是极其细微的一声,慕修寒一个机灵坐了起来,却是朝着沈钰珠这边冲了过来。
“珠儿?醒了?”
“觉得怎样?伤口还疼不疼了?”
“来人!去太医院请太医来!”
“世子爷!世子爷!您听我说!”
沈钰珠看着面前瞬间乱了方寸的男子,忙将他的手臂抓住。
虽然她是世子妃,也能请得动宫里头的太医。
可毕竟自己现在涉嫌杀人,这般张扬可不是一件好事。
“世子爷!不必请太医!一点儿小伤罢了!真的不当紧!不用这般大张旗鼓,免得给世子爷您招来非议。”
慕修寒顿时说不出话来,定定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女子。
一颗心却狠狠揪扯了起来。
这个丫头好像从来都不知道疼痛为何物?身上的鞭伤那么重,与她来说还不如他世子爷的名声重要。
她当真是尽职尽责的很好的伙伴,可太不把自个儿当回事儿了。
慕修寒两只手紧紧抓着沈钰珠的肩头,指尖几乎都嵌进了她的皮肉里。
沈钰珠看着面前慕修寒那张俊美的脸上,阴晴不定,喜怒不明,心头微微打了个突。
她当真是为了他好,难不成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儿?
“怎么那么傻?”慕修寒一把将她抱进了怀中,紧紧箍着。
沈钰珠整个人被他紧紧抱着,几乎喘不过气来。
耳边只传来慕修寒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说你是不是个傻子?”
“彼时你可以直接离开慕家去福隆客栈,但凡进了福隆客栈断然没有人敢将你怎么样!”
“你偏偏选择了个坐牢的本办法!你是不是个小傻子?”
“府里头我给你留了那么多的人,大不了和幕侯爷那个老东西狠狠打一场!指不定谁赢谁输呢!”
沈钰珠听他越说越离谱忙将他推开道“世子爷说笑了,这成什么样子了?”
“以后你们父子因我而生出了嫌隙,便是我罪过。”
“我若是想要逃出慕家,自然也有我自己的法子,可是那个时候我不清不清楚的走了,你世子爷的名声该如何?”
“沈钰珠!”慕修寒定定看着面前的女子,咬着牙却无力地叹了口气道“呵,你还真以为我慕修寒的名声是好的吗?”
“你以后给爷我记着一点,我慕修寒的名声不需要靠牺牲一个女人换回来!”
“爷的命爷自个儿挣命,你的命也得算在爷的头上!”
慕修寒盯着沈钰珠,神情前所未有的整肃了起来。
他定定看着沈钰珠道“以后你不必替我谋划打算,你若是再像这一遭这么蠢,将自己的命不当回事儿,小心爷亲手掐死你!”
沈钰珠看着他一张俊脸因为生气带着几分狰狞,却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慕修寒本不想理这个小混蛋,这一遭被她气的够呛。
他晓得她为了他这个夫君的名誉,将一切都单独扛了下来,甚至都被逼迫到了大理寺中。
可她越是这样,他慕修寒越是生气至极。
“世子爷!”暖阁外面传来百川的声音。
“说!”慕修寒声音发寒,只能将心头的憋屈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