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珠忙转身寻着那个声音看了过去,随后微微一愣。
只见一个身穿艳粉色裙衫外面罩着鹅黄色罩衫的年轻妇人,从宫殿的廊檐下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
那妇人梳着一个略显俏皮的灵蛇髻,瞧着那沉坠的肚子显然怀了身孕,而且月份儿也大了。
虽然这个妇人怀着身孕,样貌却很可爱,看起来像是豆蔻年华的少女,给人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
沈钰珠从未见过此人,随后停住了脚步。
“你是……”沈钰珠凝神看向了站定在她面前的女子,不晓得这个半道儿将她喊住的女人是谁。
今天是赵尘举行登基大典的日子,但凡是能受邀来此参加的人非富即贵,要么就是和赵尘有很大渊源的人。
这个怀着身孕的妇人定是哪家随着夫君入宫的贵妇,只是从未见过她。
何奈一死死盯着面前的沈钰珠,其实从她带着人穿过长廊走过来的时候,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毕竟今天来的南诏女帝只有她一个,她身上一身深紫色的南诏王族礼服足以让人一眼就看到了她。
面前的女人就是自己丈夫为之神魂颠倒,做出各种傻事的人。
她倒是要亲眼瞧瞧是哪一路神仙女子,能让这么多优秀的男儿倾倒。
何奈一第一眼看过去,觉得沈氏长得也不过尔尔,不是那种特别出众的美。
不像是慕依依那种红颜祸水,可就是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很奇特的气韵。
内敛又藏着锋芒,温和却暗含着锐利,还有那双眼眸明明淡淡看着你,却像是能看到你灵魂深处去,带着几分天然的吸引力。
那一瞬,本来存着几分攀比挑衅心思的何奈一,脸色终于变了几分,身上的锋芒也收敛了不少。
“打扰陛下了,我跟着夫君陆明哲进宫,刚走到这里便看到了陛下,特来和陛下打一声招呼,”何奈一抬眸冲沈钰珠笑了笑。
毕竟是南诏女帝,何奈一此番不敢造次了,尊称了一声陛下。
陆明哲的妻子?
沈钰珠登时心头一顿,笑了出来。
“定远侯爷成亲的时候,我和我家寒哥到处亡命,也没有备一份厚礼,实在是罪过,”
赵尘封了陆明哲定远侯,封周兴靖北候。
沈钰珠缓缓抓起了何奈一的手,将自己手腕间新雕刻的冰玉镯子顺到了何奈一的手腕上。
“殿下!不可!”何奈一登时愣怔在那里。
这只镯子的来头可不小,据说慕修寒帮沈钰珠找到了玉雕大师张子冈的后人,这种罕见的冰玉镯子每次只雕刻一对儿,都是孤品。
价值连城,万金难求。
她今儿也就是想看看自己夫君那么久念念不忘的女人到底长了个什么样子,可不是诚心顺走人家东西的。
这叫什么事儿啊!
“不不不……太贵重了,我不能要,要不我给你银子买下来,我不缺钱!”何奈一瞪着大大的眼睛,慌里慌张看着沈钰珠。
沈钰珠都被她逗乐了,陆明哲从哪儿娶了这么个机灵古怪的妻子,看起来倒也是蛮好玩儿的。
就是性子莽撞了一些。
沈钰珠按住了何奈一无措乱找银票的小手,看着她道“这只镯子特殊处理过,能祛毒养容,对你的胎儿也有好处,你就戴着吧。”
“我还有一只,咱们两个凑成一对儿,等你孩子生出来若是女儿传给她戴着,若是男孩子,就给你儿媳妇戴着。”
“总归是给孩子的礼物,你不必推脱!”
何奈一整个人都是懵了的,她就是喊住对方想看看这个女人好在哪儿,结果白顺了人家一只价值连城的镯子,搞得她像是拦路打劫似的。
“那成,我戴上了,”何奈一是真的喜欢。
“不过你也得带我的东西走,才算公平,我不是那种喜欢占便宜的女人!你别小瞧了我去!喏,这个给你!”
何奈一将自己耳朵上的一只耳坠摘了下来,也拉过了沈钰珠的手塞了进去。
沈钰珠一愣,没见过送人耳坠还只送一只的。
何奈一帮沈钰珠将耳坠上的红宝石抠开,居然是个小小的机关,红宝石背面竟是一枚米粒大小的印章。
她拍着自己的胸脯冲沈钰珠笑道“你瞧,这是枚印章,你拿着这枚印章去大周甚至柔然各地的何氏钱庄都能取出钱来,想取多少取多少。”
沈钰珠彻底傻眼了,还有见面就送钱的?
何奈一得意地笑了笑“当然你也可以留给你儿子!我有事先走一步了,一会儿明哲又该骂我去哪儿撒野了,我去找他!山高水长,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沈钰珠听着她江湖气息的话语不禁笑了出来“再会!
她看着何奈一远去的背影,顿时觉得陆明哲找了这么个女子也算是一种福气。
一看就是心思单纯之人。
她苦笑着看着手掌中精致的红宝石耳坠,晓得自己儿子又多了一份贵重礼物,这小子还未长大就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真担心把他给宠坏了。
沈钰珠收好了耳坠,带着金钏儿朝着御花园行去,刚走进了御花园的门口,就听到一侧亭子里传来一个女子爽朗的笑声。
四周围着一群贵女们在吃茶做游戏,这个笑声传进了沈钰珠的耳朵里,她顿时心头亮堂了起来。
好久没见,还是这个清爽的劲儿。
沈钰珠朝着亭子走去,刚迈步走进了亭子,就看到被一群贵女们围在中间看着画册的顾落霞。
也怀了身孕,身形略显笨拙。
穿着柔然大妃赤红色绣金线花纹的礼服,头发高高绾了起来,戴着珠翠,一团富贵之气。
本来娇俏的脸,许是漠北羊奶喝多了的缘故,竟是丰腴了不少,一看被斛律长风养得不错。
“玩儿什么呢?这么开心?”沈钰珠笑着走了进去。
“珠儿!”顾落霞一看沈钰珠进来,几乎要蹦起来,却被沈钰珠一把按坐在了那里。
“都是为人母的人了,还这般的跳脱,小心肚子里的孩子,”沈钰珠笑骂道。
四周的贵女们看到沈钰珠来,纷纷站了起来冲沈钰珠躬身行礼。
她们晓得沈钰珠和顾落霞的关系,也不能杵在这里碍眼,行礼后都退了出去。
亭子里只剩下了沈钰珠和顾落霞两人。
沈钰珠抓着顾落霞的手上上下下瞧着低声笑了出来“斛律长风对你是不是很好?”
顾落霞脸颊微红低声笑骂道“当初那个臭男人把我连哄到骗带到了漠北,现在我更是得一辈子呆在漠北每日里吃羊肉了。”
沈钰珠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两个人低声诉说着各自分别后的事情。
顾落霞听着朋友经历了这么多的曲折,抓着她的手,哭一阵儿,笑一阵儿,像是疯癫了一般。
“现在好了,”顾落霞抹了一把眼泪,“大家以后都能过上安稳日子了。”
“方才我家大王去和新帝订约去了,以后大周柔然一家亲,边疆也不会再起战火,给两家的老百姓谋个生路!”
沈钰珠点了点头,心头顿时安宁了起来,这才是该有的太平盛世。
顾落霞定了定神突然看着沈钰珠问道“听闻江余年死了,斛律长风将这件事儿在我面前瞒得死死的,我也是方才听那几个贵妇说起来。”
“说是宁远侯府彻底败落了,连江世子也没了,到底是怎么没的?”
沈钰珠心头一跳,江余年的死也让慕修寒震怒异常。
慕修寒亲自派了天机门的人去查,只查到了被当地的悍匪杀了,他还命人去将那个悍匪匪首的脑袋摘了下来,祭奠江余年。
只是那个匪帮后来瞧着风声不对逃进了漠北深处,倒是不好找了。
“告诉我吧!生死总得有个说法,我只是想知道,毕竟夫妻一场过,求你了,”顾落霞紧紧盯着沈钰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