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佩将儿子藏在院子里的地窖中,临走之前实在是舍不得,又转身狠狠抱了抱儿子,亲了亲儿子的额头。
“寒儿,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听到什么动静儿,你都不要出声。”
“娘真的很爱你,娘对不起你,娘窝囊了一辈子,也将你牵连至此,可是……”文佩死死抱着自己的儿子哭道“可是我的寒儿以后一定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的寒儿是这世上最好的孩子!”
“娘!你不要丢下我!你要去哪儿?”慕修寒被文佩的这些话,这些表情都吓懵了去。
文佩将一块儿雕刻着慕家族徽的令牌塞进了慕修寒的手中。
“孩子,娘一直瞒着你的身世!”
“若是……若是……”文佩苦笑了出来,慕城已经不认这个孩子了,他回去又能如何?况且还有魏氏也不能容得下这个孩子。
她狠狠吸了口气“若是娘出了什么意外,你去陇西,去找一个名字叫萧瑶的女子。”
“对于她你可以绝对信任,她对你一定很好,她是娘的金兰姐妹,她还有一个和你一样大的女儿。”
“你一定要去找她,她会好好养你的!”
“娘!不!我谁都不要,我只要娘!!”慕修寒顿时哭了出来,却被文佩死死捂着唇。
“好孩子,娘……娘当真是舍不得……娘……你一定要听娘的话,娘出去瞧瞧,很快回来!你听娘的话儿呆在这里!”
文佩晓得魏氏的人很快便会找到这里来,毕竟整个小镇上也就那么几个人,打听了几家后必然会找到的。
她最后一次狠狠抱了抱儿子,将他一把推开,随后将地窖口封住,在外面用杂物挡着。
这世上人人都有盲区,人人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其实是最安全的地方。
就在当院里这么一个破地窖,上面还胡乱堆着一些杂草,几只鸡在杂草上吃食,谁能想到下面居然藏着个小孩子。
文佩走之前将儿子的贴身衣物都收拾好,还故意在院子门口留下来几件儿,给人感觉便是带着孩子仓皇逃走了。
任何一个母亲都不会丢下自己的孩子不管的,故而整个杂乱的院子给人的假象就是一个母子仓惶逃走的假象。
谁能想到文佩是把儿子单独留在了院子里,自己逃了,更准确的是让魏氏以为她逃了。
慕修寒小心翼翼坐在了冰冷的地窖里,惊恐的抬眸看着黑漆漆的地窖口。
果然不一会儿,头顶上传来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甚至还有靴子踩踏地窖口的咔嚓声。
慕修寒忙捂住了自己的唇,紧张的连呼吸都要忘记了。
隐隐约约传来一个女子清冷的声音,那个声音成了慕修寒此生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启禀夫人!人逃了!”
“瞧着屋子里的摆设,怕是那孩子已经生下来并且养大了,您瞧这些小衣服。”
“呵!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啊?还能将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养这么大了,”魏氏的声音袭来,慕修寒觉得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文佩啊文佩,你的孩子养大了,我的儿子又该如何?毕竟你的儿子可是慕家的嫡长孙啊!”
“给我追,追到后格杀勿论,记着一定不能让那个小崽子活下来!”
“是!”
声音渐渐远去,寒意阵阵逼迫而来。
慕修寒瞪着大大的眼睛,死死看着地窖口缝隙里渗透下来的天光,渐渐天光黯淡了,渐渐漆黑一片,已经到了晚上。
慕修寒毕竟只是个五岁的小孩子,哪里能呆得住,他哆哆嗦嗦顺着搭好的木头梯子爬上了地窖口。
外面已经一片漆黑,乌云遮挡着月,一切物体都被拉长了影子,像是暗夜中咆哮的鬼。
慕修寒的腿都麻了,他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四周熟悉的家,到处是乱糟糟的,熟悉又陌生。
他跌跌撞撞走出了院子的大门,外面的街道空无一人,之前熟悉的邻居们将大门紧闭,慕修寒小心翼翼拍打着门,喊着娘,问他们有没有见过娘。
可无一人回答,小镇上的百姓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凶神恶煞的人,沿街问询文夫人的下落,谁要是不好好说便是挖眼割耳朵,整条街都被血腥的味道弥漫。
“李大娘!你见着我娘了吗?”
“陈爷爷,我娘呢?啊?我娘呢?”
“张婶,我娘呢?”
一个五岁孩子小小的身影挨家挨户敲门喊娘,没有一个人敢应。
只有一扇门吱呀一声刚开了半边,便被里面的妇人重新呵斥着关上。
“找死呢?文夫人显然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出什么头,咱们两个孩子怎么办?那些人万一杀了咱们的孩子怎么办啊?”
唉!门口后面传来男人愧疚的沉沉的叹息声。
一个苍老的女子声音低低道“好孩子,你娘出了镇子,往东面去了!”
“死老婆子,你说什么呢?”
“那些人明明想要这个孩子的命,你告诉他做什么……”
“我能怎么办,他不走,我们这些人就得死,那些人若是抓不到这个孩子,还会找我们的!”
慕修寒耳边传来一阵阵嗡嗡的声音,说不清楚那是什么,就像是孤魂野鬼在哭泣在嘲笑。
他想娘了,要找娘。
他再也顾不上娘告诉他的话儿,朝着镇子东面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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