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陈君,就立即通知我。”我说完,便朝着办公室门口走去。
“显神侄儿,你又要走?”杨管事显得很不解,他慎重又道:“马楼,很记仇。”
我笑了笑,才解释说,如果我待在这里太久,肯定会让更多人注意,倒不如我上楼好好去休息。
马楼必然会告诉大家瞧见了领头。
既然领头还在,谁又敢对我下手?
“这……”杨管事这才一脸苦笑,点头说:“对。”
我没有再耽误停顿,径直走出办公室。
过道里空无一人,不过,走至尽头处,却有许许多多的目光,都盯着这里。
我进了大厅,依旧是面无表情,没有丝毫的忌惮之色。
甚至,我刻意扫过所有人一眼,目光落在东面的一处位置。
马楼手中端着一杯水,面色极度阴沉。
他身边还围着几人,都是赶尸人的装束,那些人的眼神同样忌惮。
我摇了摇头,走向电梯。
余光却瞧见,马楼手中的杯子碎了,还有轻微的破裂声入耳。
进电梯时,又有一道身影随之入内。
我瞳孔微缩,瞬间,又恢复了平静镇定。
电梯门缓缓闭合,一根手指,点在了33楼。
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脂粉香气。
我身旁,施瑜带着细纹的眸子,思绪很深。
“马楼说,领头在房间里。”
“可领头,并没有跟我们一起回来。”
施瑜的语气很轻,很冷。
“有没有回来,你去看看,便知道了。”我语气同样很淡。
施瑜眉头轻蹙,并没有接我的话茬。
“你什么时候去祁家村,找回我小妹那一缕魂?”继而,施瑜又道。
“眼前的事情还没有结束,领头对我还有安排和嘱托,明日,还要和城隍庙,以及监管道士见面,祁家村我会去的,交代,我也会给,你不用如影随形的跟着我,我不会跑。”我语态更平静。
叮的一声轻响,电梯停在了33楼。
我径直走了出去,结果,施瑜的手臂却搭了出来,挡住电梯门闭合。
我再皱了皱眉。
腰间的夜壶,老龚却探出头,他直溜溜的看着施瑜,脸色忽然变得板正。
换句话说,是很有礼貌。
“大娘子,要进去坐坐吗?”
无论老龚脸色表现的多正经,可他的话一出口,多少带着几分奸诈,甚至是猥琐的感觉。
施瑜闷哼了一声,脸颊都变得涨红。
缩回手,她手指重重点上了电梯楼层某一处。
“罗显神,记住你所说过的话,还有,管好你这只下流鬼!”
电梯门缓缓闭合了。
老龚倒是不急不恼,甚至还吹了一声哨子。
我并没有斥责老龚什么。
虽说在施箐的事情上,我自身理亏,并觉得自责。
可施瑜的步步紧逼,多少让我心里不舒服。
老龚呛她一两句,反倒是让我松缓了些。
开了电子锁,进了屋内。
老龚提溜转动的眼珠停了下来,一声哀叹。
“大娘子不识我老龚的好。”
“我人是老了点儿,可有味道。”
我一声闷哼……
回到房间里,我去冲了个澡,去掉了一身的污浊后,才躺上床休息。
这一觉,我睡得出奇安稳,并没有再做梦。
再等我醒来时,阳光布满了整个屋子。
脑袋出奇了的清醒,整个人都松缓多了。
我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将该贴身的物品都随身放好。
夜壶摆在床头柜上,此刻天亮,老龚并没有出现。
其实,我还发现一个小细节。
就是老龚夜壶里头,那个女鬼的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可能,是因为阴牌的限制?
毕竟,阴牌是利用死人的东西做成,借用,驱使鬼部分能力。
那个女鬼脑袋,应该不是完整的魂魄。
或许,是类似领头眼前的状况,只有一缕魂?
天天被老龚那么折腾,早就溃散不见。
我找了一张布,将夜壶裹了起来,才重新拴在腰间。
老龚的重要程度,提高了不少,我随时挂着夜壶,虽说自己不在意,但又太过引人注目。
我正想着,杨管事怎么还没通知我,难道唐宿没找到陈君?
才发现,手机有未读信息,大约是我刚离开隍司,就发过来了。
我没注意到手机,便没瞧见。
杨管事告诉我,黄叔那边又联系过他,问他怎么商议精神病院的事情,他和黄叔解释了几句,说要找到关键的线索人。
暂时可以不去城隍庙,也不用见监管道士了。
这信息内容,让我稍稍松口气,同时也若有所思。
要找陈君,是我觉得,应该还有另一种方式,进入精神病院的鬼打墙。
毕竟,我们是从大门处进去的。
陈君呢?
大门口,黄叔一直待着。
陈君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进大门!
那就代表,必然还有另外的办法进去!
我离开椛萤家,先去小区外边的饭店吃了点儿东西,继而又去了一趟隍司。
晚上走,是我想表现得一应正常。
现在回去,则是要和杨管事多商议事情了。
此外,我想让他们夹带办一件小事儿,就是赵康的家人信息。
负三楼的隍司大厅,人少了许多,天亮,大家都去休息了。
结果,等我抵达办公室门前,咚咚咚的敲了小半晌门,一直没人开。
我皱了皱眉,手正要推门。
后方,却传来的轻微的脚步声,还有个沉闷话音。
“管事和领头不在。”
扭头,我瞥了一眼后方来人。
正是平日跟着杨管事的鬼婆,何峒!
“天还没亮,他们就出去了。”何峒又解释道。
我瞳孔却一阵微缩。
“天刚亮?出去了?一起走的?”
“嗯。”何峒点头。
我心,咚咚咚的狂跳起来。
领头那一缕魂,在纸扎人的作用下,凝聚出来了!?
否则的话,他们怎么能走出去!?
还有,杨管事怎么短信里也不说清楚?
但凡多说一句,我不用下这个楼,更不用之前那么担心了。
说到底,领头这个朋友,我是觉得值得深交的。
“你要进去等等他们回来吗?”
“我不确定他们是否会回来。”何峒又补充了一句。
“等等吧。”我刚说完,身体又微微一僵,才反应过来一个细节问题。
领头那一缕魂肯定凝聚了没错。
有死人妆,又有纸人做载体。
再加上隍司这些人心有异样,领头能出现,相当于碾碎了他们的想法,甚至会让他们惧怕。
就像是先前的马楼一样。
因此,他们应该没有发现领头的不对劲。
可天亮,领头的魂又出不来,纸人动弹不得。
我差不多明白,为什么杨管事要离开办公室了!
他肯定是要找个更安全,更保险的地方待着,免得白天出现破绽。
即便是他们要回来,也是晚上的事儿了。
思绪落定,我正要说不用了。
结果,何峒已经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入目所视,挂着死人衣的架子,空空如也,装着眼镜儿的铁笼子更是被打开过了。
冷不丁的,一阵寒意从心底窜了起来。
话没说出口,我快步走入办公室,死死的盯着空架子。
“领头,将这西装,眼镜,都带走了?”我猛地扭头,又盯着何峒!
“这……”何峒却变得欲言又止。
下一秒,他才低声说:“领头穿着西装,带着眼镜离开的。”
我脑袋嗡的一下,整个人都充满了恶寒!
鬼使神差的,我目光猛的落在茶几上。
一个灰扑扑的缎面盒子开着,里边铺着丝绸,有一条微微凹陷的痕迹。
按道理……那里应该有一支笔才对。
茶几正面还铺着一张纸。
斑斑点点的黑字略有歪扭。
快步走到了茶几旁,低头,看着纸上的字。
“,夜。”
“有人终于穿上了我最喜欢的衣服,带上了我最珍惜的眼镜,又持着我用过最久的钢笔。”
“这就是两个自己的感觉吗?”
“老刘太犟了,真不知道,该不该回去。”
“不过,回去之前,我得给你治病,你病得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