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太闻声眼睛都亮了几分,“啊?你们家和季家还有亲戚呢?”
赵氏低声道,“亲戚是谈不上的,只是季家的老家在句容,和我们是同乡。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季家又是出了名的积善之家,阿锦来了京城,自然要去拜会季二太太。”
徐太太道,“这天下说大就大,说小也是真小,京城遍地都是熟人,不是你认识我,就是我认识你。”
赵氏淡然点了点头。
徐太太往门外张望了几眼,“表小姐还没醒吗?”
赵氏道,“她睡得沉,何况家里又没什么事儿,就让她安心休息吧。”
徐太太很是失望,又坚持着坐了一会儿,见赵氏神色间已满是敷衍疲惫之意,她这才不得不起身告辞,“什么时候得了空你就告诉我一声,到时候我陪着表小姐四处转转。别的不敢说,我对京城还是十分熟悉的,只要说出个地名,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赵氏道,“再说吧。我们家老爷把这个外甥女当眼珠看,难得两个人有机会见面,怕是不舍得往外头送,要好好说一说话。京城和江南千里之遥,下次见面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呢。”
徐太太不敢勉强,不自在地出了门。
等人走后,邱妈妈压低声音道,“这女人明显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居然惦记上了大小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贸然敢出这个头,真不知道她那脑袋装的都是什么。”
赵氏道,“算了,何必与这种人一般见识,咱们也要搬家了,以后隔得远自然就不会再走动了。何况说媒议亲这种事,得两家人都点头才行,她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做不得数。”
邱妈妈叹了口气,“要说咱们大小姐也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怨不得遭人惦记。从前隔得太远,对大小姐的了解多是从旁人耳朵里,还真以为被盛家养成了骄横跋扈的性子,可没想到一见面才知道流言不可信。咱们大小姐又懂事又和善,是多好的人?那些传瞎话的人,就不怕将来去十八层地狱拔舌头吗?”
赵氏轻声道,“谁说不是呢?为了这事儿,我和老爷不知愁了多少次,几次想把她接到身边来照顾。可咱们当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就算把阿锦进来,也只是跟着吃苦罢了。思来想去的没狠下心,我为此不安了很久。如今见阿锦懂事孝顺,行事又很稳重,这才总算松了口气。要说这也是小姑在天有灵,保佑着这个可怜孩子呢。”
邱妈妈道,“也不知道谁家烧了高香,上辈子做了好事,最后能把大小姐娶回去,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吧?”
赵氏道,“你说……咱们把阿锦嫁到京城来好不好?”
“啊?”邱妈妈很是震惊,“这能行吗?”
赵氏便道,“以我看,老爷今后怕是动不了位置了,要不然以他的脾气,也不会让我在京城买房子。既然将来要在京城定居,若是阿锦能嫁到这边,就可以贴身照应,不比远在句容好吗?”
邱妈妈道,“好自然是好的,就是咱们初来乍到,也不认识多少人家,怎么给大小姐选婆家啊?”
赵氏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道,“这有什么难的?咱们不行,不是还有卓夫人吗?明儿我带阿锦去给她瞧瞧,要是卓夫人喜欢,我就悄悄向她透露这个意思,卓夫人自会帮着做主。”
邱妈妈道,“阿弥陀佛,要是卓夫人肯出面,那还有什么说的?能被她瞧中的人,肯定一表人才,家族和谐兴旺。”
赵氏点了点头,“一会儿你去帮着阿锦参谋参谋明日要穿的衣服,那陈六儿媳妇虽然忠厚老实,但眼光一般,何况京城人杰地灵,卓夫人眼光又高,喜欢水灵灵的孩子,可别把咱们阿锦打扮得土里土气的,先让人失了好感。”
邱妈妈郑重地点了点头,“太太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盛南锦哪里知道这些,和乔氏躲在屋子里说了半晌的话,一直到午饭才出来。赵氏心里惦记着儿子,难以下咽,低声嘀咕道,“也不知道滨哥这会儿到哪儿了?得用多久能到石家庄?”
盛南锦微微一笑,“早知道这样,就该把庞先生留下,让您跟着去的。”
赵氏无奈地白了她一眼,“这孩子,居然调笑起舅母来了。”
盛南锦便安慰道,“我这不是怕您太担心,故意说些笑话逗您开心吗?二哥哥都多大的人了,一定能把自己照顾好的。他将来是要独当一面的人,要是连咱们自家人都不相信他,外人又怎么会相信呢?万事开头难,刚刚起步肯定不容易,等走顺了腿,自然就步入正轨了。您安心吃饭,可别等二哥哥回来,您却瘦了一圈,倒好像家里人给您委屈受了似的,两位嫂嫂可怎么和二哥哥交代啊?”
高氏闻声笑着道,“是啊是啊,婆婆您多吃点儿。知道您心里有火吃不下,灶上特意做了醋熘白菜,很是开胃,您尝尝。”
乔氏也起身帮着盛汤,“您再喝一碗苦瓜羊肝汤,这是最败火的。”
赵氏看了十分欣慰,“你们两个都别忙了,我自己来。”
到底在众人的服侍下吃了午饭。
饭后乔氏便顺势向赵氏请示,打算搬去与盛南锦同住。
赵氏当然明白乔氏的难处,向盛南锦看了过去。
盛南锦道,“二哥哥刚走,嫂子心里肯定难受,我陪在身边,帮她解解闷。”
乔氏闹了个大红脸,“我难受什么?你就会胡说!”
惹得赵氏笑了起来,“行了行了,那就委屈你们两个了。也不知道这房子找得怎么样了?”说完又催起邱妈妈来。
提起这个邱妈妈就犯愁,“牙行的人一直没有消息,等我回头亲自去问问。”
赵氏叹了口气,“不行就换个牙行,总要赶在渖哥媳妇生产前把房子的事落定。”
邱妈妈点头答应。
下午乔氏搬了东西过来,邱妈妈又来帮着选明日盛南锦要穿的衣服,屋子里十分的热闹。
几个人挑来选去,最后选了一套淡绿色的纱裙和雪白的短衫。
晚上惠仲文回来,盛南锦迫不及待地跑过去向他打听,“您怎么一早出去,这个时辰才回来?吃过饭了没有?”
把赵氏的关心都给堵在了嘴边。
惠仲文道,“眼看着就要入夏,钦天监预测今年雨水不小,皇上担心黄河水患,把我留下来询问,想着如何能够未雨绸缪,将灾情减少到最小。”
盛南锦‘哦’了一声,“看来有一技之长,又能为皇上所用,也不是什么好事。”
惠仲文哭笑不得,“这孩子,又开始说胡话了。对了,给你父亲送过消息了没有?盛家的布料什么时候能送来?今日我出宫时,正好遇到黄昕往后宫送夏衣,他还特意问起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