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说笑,纵观历史,除唐太宗的马周、肃宗的李泌,何曾有布衣宰相?”李丹连连摆手:“再说,学生年不足十六,大人若为丹好,还是莫开这样玩笑罢。”
“诶,甘罗十二能拜相,卿已年近十六矣!”赵重弼却不放过他故意调侃。
两人玩笑几句,赵重弼方接着刚才的话题,总结说:“听你意思,首先是整备余干的团练,湖匪顿兵城下、师老兵疲便于官军围剿。
至于矿徒作乱,你建议是对其谈判、分化、瓦解,以抚助剿。我说的可对?”
“大人说得对,丹所说确实是这么个意思。”李丹点头:
“湖匪在水面上往来,习惯于自由散漫、轻视法度,所以彭泽周边多有恶性大案连连发生。
当官军力有不逮无法兼顾时,我以为真正凶恶、狡猾的心腹之患是湖匪,而对矿徒则可以用重抚轻剿的策略对待。
大人,既然我们力量可能有限,不如先解决一头,再顾及其它。
当人只有一只手时,该攥紧拳头才显力量,伸开巴掌却易为人所乘、各个击破!”
“但……,你提到第三步再去对付杨星,我有个疑惑:那杨星会这样木呆呆地眼看我们对付湖匪和矿匪,却不来相救么?”
“有可能会来。”李丹点头:“而且还可能会兴起大兵哩。”
“哦?你对他下一步怎么看?”
“大人有所不知,收到范县尊手谕后,学生即派了几股探子前往抚州。”
“啊?”赵重弼大吃一惊:“你就不怕这些人丢了性命?”
“大人容禀。这些人要么是江湖人士身怀绝技,要么曾受娄匪裹胁,所以对叛匪内部事情都比较熟悉,化装潜入也好,埋伏打探也罢都做得,是以安全上倒不必担心。”
李丹向他解释,然后说:“学生派人的目的有两个:探查安仁守卫情形,以及尽可能详细了解东乡匪军的内部情况。不过目前尚未收到回报,如有消息当向大人通禀。”
说完,李丹找来几只酒杯,用酒杯和酒壶摆了下:“大人请看,假设这酒壶便是南昌,这两只碗乃是鄱阳和抚州,四个酒杯分别是进贤、东乡、安仁和余干。
此四城位于南昌与饶州之间,杨星已得其二。若余干再下,鄱阳在内的整个饶州也就不在话下了。所以要得饶州,他必来余干。
然而这里还有个问题,其父杨贺所求究竟是抚州、还是饶州呢?
从人口、财富上讲,饶州肯定优于抚州。但因它更接近南直隶,一旦攻取饶州,杨家父子可能取代娄氏成为众矢之的。
吸引的官军越多,他们自己压力也越大。这一点,我想杨贺父子应该可以想到。所以两权相较他们会如何取舍?这是个未知,咱们猜不到。”
“猜不到?”赵重弼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在对敌情、兵力部署、武器装备都不了解的情况下,我们目前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杨星在东乡裹足不前!”李丹忽然觉得自己重新找到了一种久违的感觉,做团副参谋长时的感觉。
“所以我们要在了解对手后再判定他可能采取的策略。在那之前,我们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安仁留守兵力应该不多。
为什么呢?因为像黄埠这样的地方除去些地方临时拼凑的团练几乎没有其它武装,但安仁守军居然停在一天路程之外没去占领,所以我判断该部人数不多。
杨星既不在安仁放太多兵力,我们也就不必管他,先集中力气解决其它方向,再决定是否掉头向南。
要强调的是,如果安仁被夺回,杨星接下来的动作,会告诉我们他父子的想法。
急忙派兵来夺,说明他对安仁很在意,还想进饶州。根本不动,说明夺占此城只是虚晃一招,其实他们想蹲在抚州,甚至往建昌、吉安发展。
安仁可以说是个试金石!”
“说得好,透彻!”赵重弼兴奋地击掌:“实不相瞒三郎,府台来了檄令要召吾回去议事,就是与饶州局势有关。
此前吾初闻璜溪镇之败亦是震惊不已,眼看处处烽火徒生焦虑,却不知该怎么应对才好。今日听了三郎这番话,倒是令我茅塞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