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凌渊虽然对于这个执念并不能理解，但从他家小兔子嘴里说出来他倒是并不很意外，当即就答应了。
于是两人在天下第一宗住了几个月之后，选了一个有山有水的小镇子，在镇上卖起了早点，也就是烧饼和小馄饨之类的。
墨凌渊亲自研究的方子，东西很好吃又实惠，所以生意很好，开始是两个人忙活一上午，后来便雇上了两个伙计帮忙。
顾云歌本以为墨凌渊这种高高在上，就差上个厕所也摆着架子和排场的人是不会习惯这种生活的，但没想到墨凌渊适应的居然很好。
他们喜欢着同样的烟火气，也同样喜欢着彼此，顾云歌觉得这就够了。
“想什么呢？”墨凌渊从房间中走到庭院。
顾云歌此时坐在庭院的摇椅上，看着天边的晚霞发呆，早点到了中午就不忙了，所以下午和傍晚闲暇时间很多。
“我从前并不喜欢看夕阳，只喜欢看朝阳，总觉得那才是希望。”顾云歌侧头道。
墨凌渊递上一杯茶，坐在她身旁才开口：“如今呢？”
“如今觉得都很美好。”顾云歌笑了笑：“原来人幸福的时候看所有事物都是美好的。”
墨凌渊很赞成这个观点。
他从前也并不着眼于山山水水，但自从陪着顾云歌到处云游之后，他觉得自己的心境也有所变化，很多时候可以用欣赏的目光看待一切了。
“明天这铺子关门了吧，太忙了也是吃不消。”顾云歌开口道。
墨凌渊诧异：“不是昨日还说忙点很开心吗？怎么这才过了一个晚上就改了主意了？”
“那你猜，是为何改变了主意呢？”顾云歌看向他，像是两人初识的时候一样，给他打哑谜。
墨凌渊本来是没有眉目的，但看着顾云歌那柔和的眼，那似是比平日温柔得多，让他不得不去联想。
“我来把把脉。”他说着上前拉过顾云歌的手腕，下一瞬便呆住了。
居然被他猜对了。
顾云歌见他懵懵的样子，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见他还是没反应不由得笑了：“我可没见过你这般失神失态的样子呢。”
此刻的墨凌渊也不知道自己是何种情绪，他只是觉得有些……紧张和不知所措。
他已经不止一次的想过了，但真真实实发生的时候还是令他有些猝不及防，像是不敢相信上天忽然将所有好的都给了他一样。
顾云歌开始是笑，见他如此也是面露感慨，手轻轻扶着自己仍然平坦的小腹道：“我从前也没想过会有能做母亲的时候，看来从今以后要严于律己了。”
她觉得自己最近虽然没那么暴戾了，但还是略有些冷漠的，而且不爱读书，这点必须都改了，争取不把孩子给教坏了。
“云歌。”墨凌渊蹲在她面前，头放在她腿上，轻轻唤着她的名字。
他难得这样认真的唤她。
“嗯？”
“谢谢你，谢谢你来到我的生命里。”墨凌渊拉着她的手，抬头看她，眼中隐约有点点晶莹。
顾云歌感觉到了他的真诚，却也忍不住逗趣道：“我可是第一次见你要哭呢，原来老狐狸是这个反应啊。”
墨凌渊本来要说的话有很多，这一下倒是被她逗笑了，情绪被打断的他也只得是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没好气道：“你啊，都快当娘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
调皮搞怪的，他简直想象不到未来自己带两个孩子会是怎样的处境。
“当了娘也不是不能做小孩了。”顾云歌笑了笑，也正色道：“你刚刚说的话也是我想对你说的。”
墨凌渊会心一笑，将她揽在怀里，道：“那就先关门一阵子，等你以后想开张再开，我们去村里养着。”
“那我的每天可是要吃好吃的。”顾云歌靠在他臂弯里道。
“我来做，想吃什么便有什么。”墨凌渊十分耐心的道，伸手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又道：“我做什么都不要紧，只是你要辛苦了。”
虽然未曾经历过，但他也知道做母亲的艰辛不易。必然是千难万难的，若是可以，他希望他来承受这些。
“我向来没那么怕苦，放心吧。”顾云歌见他是真的有些担忧难过，反过来安慰他。
墨凌渊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显得无力，便只有抱着她，两人静静的看着夕阳落山。
第二天，顾氏烧饼店关门了，本来客人是有些意见的，但听闻怀孕要养胎也就释然了。
这小镇周边就是些民房，两人早早就买了一个院子，小小的修整一番后便住了进去，顾云歌每天和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们混在一起，很是欢乐。
怀孕五个月的时候两人回了趟魔族，因为魔族当今陛下大婚娶后，婚事足足准备了近一年的时间，无比隆重。
顾云歌是亲手帮夏酥酥穿好嫁衣的，看着自家师父终于得遇良人，很是欣慰。
“就没什么要和为师说的？”夏酥酥见她不说话便主动问。
顾云歌眨了眨眼，想到自己出嫁前夏酥酥和岳灵竹对她说过的话，便是被欺负了有她们撑腰一类的话。
但被欺负这种事一定只会发生在墨霄身上，别说顾云歌没嘱咐，就是一旁的夏圣主都道：“嫁人了也不要太任性，陛下是个好性子，不能总是欺负人家。”
“你是我亲哥吗？怎么就一定是我欺负他？”夏酥酥不知道自己这名声是什么时候这样差的。
“好了，当然是亲的。”夏圣主感慨着：“看到你成亲哥是真的开心。”
“谢谢哥。”夏酥酥扑到夏圣主怀里，能看得出来两人都是故作轻松，强忍着泪水。
夏淼淼在旁都成了个小哭包了，顾云歌一边安慰着一边问：“你最近猩猩拳练的怎么样了？有时间切磋一下？”
“老大，我以为你要问我感情问题。”夏淼淼对于自家老大这个脑回路还是没摸清楚的。
“感情都是浮云，自身实力才是硬道理。”顾云歌说着又道：“所以你是有感情问题了吗？”
夏淼淼摇头：“我们还是说猩猩拳吧。”
当日盛典十分隆重，顾云歌全程参与也跟着感动，等到送入洞房环节才准备吃席，但却被夏酥酥拉到婚房里聊天了。
于是墨霄在外面敬酒，顾云歌则是在婚房中单独开了一桌在吃饭，床上坐着盖着红盖头的夏酥酥。
外面热热闹闹的，房里显得格外安静。
“师父，您是紧张吗？”顾云歌印象中自家这位师尊一直是个没什么心眼的碎嘴。
忽然间不开口说话她还真是有些不太适应了。
“还真是有点，按说我也不是第一次成婚了，居然还是有点不大适应。”夏酥酥倒是百无禁忌，不将从前的事情讳莫如深。
顾云歌轻笑：“师父放宽心，成亲就是那么回事，只要你不仔细想未来，糊里糊涂也就过去了。”
“你倒是会开导人。”
“我当时就是这样想的，师父你吃点东西吧，吃了会好一些。”顾云歌将一些糕点送过去，夏酥酥一块块的顺着盖头送到嘴里。
两人此后便开始边吃边聊一些家常，聊到最后夏酥酥笑声愈发大了，竟然真的是不紧张了。
等新郎敬酒回来，顾云歌这边也吃的差不多了，便悄悄的退了出来，迎面便撞上了墨凌渊。
“你也是来听墙角的吗？”顾云歌说着便要往一脚蹲。
墨凌渊拉着她的手将人提了起来，眼神看了看她隆起的肚子，颇有些责怪的意味：“还蹲的下吗？”
“这也不止是孩子，我刚刚吃的有点多了。”顾云歌揉了揉肚子，不好意思的笑笑。
“那我们走路回去，消消食。”墨凌渊搀扶着她。
“现在就走啊，我还什么都没听到呢。”顾云歌有些不死心的看着窗子。
“也不怕教坏孩子。”墨凌渊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打趣她。
顾云歌恍然，当即手捂上肚子，小声道：“娘才不是那喜欢听墙根的人呢，你可别误会娘。”
她还是非常在意自己在孩子心目中形象的。
这场大婚办的隆重，夜晚的魔宫之中还是处处可见的大红色，只是让人看着就十分的喜庆。
宴会散了，宫中侍从并不多，刚刚还热闹的魔宫渐渐从热闹中抽离出来。
顾云歌和墨凌渊并排走过一个个回廊，其中顾云歌感慨道：“真的很为师父开心，终于嫁了一个对她好的人。”
“我那叔叔才是今晚最高兴的呢，千年夙愿得偿，嘴脸颇有些小人得志。”墨凌渊虽然这样说，但面上带笑，言语之间只有调侃并无恶意。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顾云歌也是淡淡笑着。
“王叔让我们住上一段日子，夫人意下如何？”墨凌渊问她。
“师父也是这个意思，想让我留在魔宫生产，这样安全一些。”顾云歌抬头看他：“咱们就应了吧。”
“嗯。”
“我还没问过你，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顾云歌突发奇想的问。
“都喜欢。”墨凌渊怕她走的累，将她半揽在怀里：“只要是你生的。”
“你们男人不是更喜欢女儿吗？”顾云歌靠在他身上，又问。
“女儿终归会更疼爱些。”墨凌渊说这的时候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顾云歌算是看明白了，但也不戳破他这点小心思。
天上这时候有雪花淅淅沥沥的飘了下来，风也显得比之前更冷了些。
“消食差不多了吧？我抱你回去？”墨凌渊已经将人半抱在怀里了。
“是差不多了。”顾云歌指着自己的肚子，不太好意思的笑笑：“你女儿刚刚说想吃火锅你听到了吗？”
墨凌渊笑容宠溺，将她抱起，背影消失在长廊，风中留下的声音宠溺而温暖：“听到了，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