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对此涉猎不深,如此一来便没什么话应对了。
“正好吃完了,去瞧瞧热闹。”顾云歌放下了筷子和钱,缓缓迈着步子走过去。
这时候围观的人群正在同时后退。
“姑娘您慢点。”阿昭连忙上来扶,防止人群踩到顾云歌。
而店铺外,之前冲进去那些大汉正在一个个地被扔出来,摔在台阶下方呻吟,竟然是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些人带出来的是浓重的药材的味道,顾云歌这才意识到被砸的是一家药铺,顺着人缝看过去便能看到其中一片狼藉。
被打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和一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小女孩,此刻老人抱着小孩躲在墙角,一老一小身上尽数染血。
“混账东西,你们怎么连老人都欺负?”青鸾站在台阶上方,一身青衣随风飘动,眼神冷厉如刀,看起来如同一个威风凛凛的女战神。
阿昭忍不住鼓掌叫好,引得周围人向这边看来。
“这老儿卖的是假药,我们家管家花了三十万买灵参,结果到手是假的,命我们前来讨回公道。”台阶上一个壮汉回答,手捂着腿,只觉得这辈子都可能站不起来了。
“我爷爷不卖假药……是他们骗人……他们欺负我们、想霸占我们的铺子。”小女孩糯叽叽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坚持说完了全部的话。
青鸾于是怒瞪着那下人道:“听见了?你们怎么解释?”
“当然不是……我们只是来讨公道的。”那小厮也是一口咬定。
场面略有些冷,就连青鸾这个见义勇为的人也进行不下去了,便连忙寻求顾云歌的帮助,隔着无数人用眼神发求救信号。
这官司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断。
顾云歌并未动身,青鸾眼中的祈求之色愈发明显。
顾云歌只得是走上前来,问地上那小厮:“灵参呢?指责造假总该有物证吧。”
“在这里。”那小厮从储物袋之中取出一个水晶盒子,水晶盒子之中赫然放着一根淡黄色的灵参。
可一般灵参会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这一根却是半点光泽都瞧不见。
人们看着这灵参,着实是假的不能更假了,可以说作假技术很拙劣。
“诸位瞧瞧,也评评理,难道说我们花重金买了假药还不能为自己讨回公道了不成?”那小厮觉得自己占了理,便又说个不停。
“我看你伤的是不够重啊。”青鸾眯眼,她本能的觉得这些人不是好人,虽然没有证据。
那小厮顿时抱头,大叫自己冤枉。
他也是看出来青鸾的脑子不怎么够用了。
不等青鸾再次求助,顾云歌便道:“你们家采买的管事可是眼睛有疾?这样明显的赝品会看不出来?”
“常年打雁,难免被雁啄了眼,总之这就是在这里买的,就是假货!”那小厮越说越是大声:“大家说这卖假货的店应不应该被砸。”
围观之人此时难辨真假,便如那白衣女子所言,假的太明显了些,事情又变得不那么可信了。
“不是……这不是我店里的参……是他们偷梁换柱……”老人家拄着拐走到店门前,懊恼又无奈地道:“你们赵家欺人太甚!”
“明明是老头你卖假药,丧尽天良。”小厮这边也是不甘示弱。
“你……咳咳咳……”老者才想说些什么便呛咳了起来,小姑娘连忙上前抹着泪道:“爷爷不气,爷爷不气。”
青鸾看着这一幕眉头皱得更紧了。
围观之人也大概清楚这店铺的情况,心里难免共情,但这件事便是说到天边也无法证明这灵参到底是不是出自这家药铺。
注定是无头官司,拼的便是谁更有实力,而显然赵家的力量要比这爷孙二人强上太多了。
“说真话。”顾云歌仍旧不疾不徐,开口的时候手一抬将一道黄色符咒打入了这人体内。
那小厮才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中了符只有一脸莫名:“这是什么?”
“真言符,说假话会被雷劈,不信你试试。”顾云歌指着自己:“你也可以说我的衣服是黑色的。”
那小厮当即摇头:“不可能有这种怪东西。”
顾云歌仍旧从容地看着他。
“好,我便说,你的衣服是黑色的!”那小厮断然道,他就不信这小丫头能有那么灵。
“轰隆隆!”
天空中一道惊雷劈下,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阵蓝光闪烁,等视觉恢复之后便见刚刚还信誓旦旦的小厮转眼间成了一具焦炭。
嘶~~~~
围观的人们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约而同地向后退去,不少没怎么见过生死场面的人嗅着鼻端焦糊的味道只觉得胃里一阵阵的翻腾。
其余小厮若不是被打得不能动早就跑路了,有几个都吓得尿了裤子,面无人色。
这是个什么人啊,怎么出手便要人命。
不说旁人,青鸾和阿昭都没反应过来,她们家姑娘果然是不走寻常路啊。
“爷爷,怕,红红怕。”小女孩躲在老人后面,哭得比刚刚看着爷爷挨打都惨。
顾云歌心虚眨眨眼,又看下地上的小厮们,将三张符咒同时打入另一个人的体内,问:“说说,事情是怎么一回事,每个人说一段。”
若是对得上,必然就是真相。
这也是顾云歌谨慎的地方,为了不让人认为她这是在使手段逼人说假话。
“说,我们说……”三人看着近在咫尺的焦炭,已然完全失去了独立思考的意识。
一炷香之前他们还约好晚上去青楼好好玩玩,转眼人就没了,这威慑力不可谓不大。
“劳驾,哪位字写得好看给记下来。”顾云歌看向周遭围观之人。
众人面面相觑,半晌人群中才走出一名身上有补丁的青袍中年人,这人高高瘦瘦的,话不多,只是取出纸笔来。
自有阿昭将小几搬上前去。
不用等顾云歌再催,三人便陆续开了口,每一句话都说得极为谨慎,生怕错一个字。
因为不确定自己的记忆是对的,都在反复的确认,在这种高压之下录完证词,三人身上已然一身的汗了。
这可真是比天下任何刑罚都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