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茅山派传承两千年,得上清传法。奉大道真命,仙道贵生,度人无量。故此即坚守度人之慈悲,亦降妖伏魔。可从古至今,又极少有人可以调和两事以达其全。为师年轻时也曾于正邪中挣扎。”
师父在传授我紫虚伏魔鉴的用法后,变得极耐心,要将一些话交给我。我便静静的听着师父的教诲。
“自收你为徒后,为师时刻担心你也会深陷其中,最终若是也堕入魔道该怎生是好?时至今日,才发觉你有一颗不同于为师的悲心。”
从来没有在师父口中得到过如此高的评价,一时间竟让我愣在当场,不知如何回答,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师父依旧目光深邃的看着我,淡淡的道:“凡修道之人,希求仙道者。必经历种种灾劫,这是上天授予的磨砺,你能否在这些磨砺中打磨自心,看透世情,乃至证悟道本,这是极重要的。但为师相信,你有这一颗悲心为做指引,他日的成就必高于为师。”
“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仙道贵生,无量度人!”
最后的话语,更像是师父对我的祝祷。是对祖师高真的祷告,愿道门祖师为我指引前路,使我不至迷惘,能得吉祥。
“谢谢师父!”我又恭敬的对着师父拜了三拜,接了紫虚伏魔鉴,好好收着,才和易星辰一同而去。
既然要进圣眷村,就不能明目张胆的去,一方面茅山与鹄鸣山之间已有嫌隙,若是此时我带着易星辰悄悄入村,只会被当做是居心不良,甚至被误以为是投敌。
再其次,圣人会中现在恨极了道门弟子。要是见到我,也必然不会让我获得什么好处
好在天色已暗,我和易星辰在接下来的时间中暗自准备了一番。易星辰脱了自己的圣人会圣卒衣袍塞给了我,我则找本明道人帮忙,一个是讨要了一身道袍给易星辰做伪装,再一个便是晚间的时候,让他帮忙行个方便送我们进去。
我的一番奇思妙想让本明道人听了也是惊叹不已,不过他听我师父都同意了。也就没阻止,或者他本来就没有心思阻止,反倒有些觉得此事极为有趣,不过他和我所想的相似,都让我不要声张,不要让其他道门弟子知道,否则难解释不说,还有可能引起圣眷村那边的警惕。
本明道人本身是遁甲术的大家,他特意掐算了一个方位,说正好是吉位。到时候在那里将阵法开一个口子送我们偷偷进去。
都安排好之后,易星辰换了一身道袍。等进了圣眷村,再换下道袍,我则换上他的圣人会圣卒衣袍,而他则便装,反正他也只需要那张脸就可以,认识他的人很多。
按易星辰的说法,和我上次进圣眷村时的经历来看。在圣眷村的村子中行路并不难,也没什么人探查。真正守卫森严的是石壁之中,可我这回又一定要去石壁上。因为石壁上本就历年都会以灯形成圣人的形貌来纪念,我正好借石壁原本的圣人形象来施幻术,便更容易取信于人。
临到动身前,师父又一次来到我们的茅屋中。此时的师父,又收了之前感慨的神情,变回以前那般古板,不近人情的模样。
“收下这道符,佩在身上。危急时刻,或可救你一命!”
师父就留下这样一句话便离去了,也不管我的追问。
打开那道符,我一看就认了出来,这是一道由“上清延命长生宝箓”中而来的符,有避死劫,延生机的作用。
一下午都没见到师父,大概师父便是取琢磨这道符去了。要画出这道符并不容易,不仅对修为要求极高,还需请祷祖师,只有祖师高真许可了,才可画出此符,以之保命护身。
过去,我也只是听师父讲述过这道灵符,也不知道具体用起来如何使用。现在师父让我佩在身上即可,估计照做就行。
看得出师父对我此行的担忧,也是师父对我的护佑。我极郑重的收下灵符,将其贴身藏好。
白昼时分,下了一场秋雨。雨不算小,可是落的时间不长,天上的乌云并未散去,到得晚间,天上依旧乌云密布,一丁点星月之光都看不见,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也不为过。
只有在外面巡逻的道人点的火把,还有便是圣眷村中已经寥寥的灯光。
诺大的村子,几日前还是人声鼎沸,齐聚一起欢度节日,如今之时,已是犹如一座快死的小村,生机尽断,百年经营出的祥和已是不在。
为何“仙道贵生,无量度人?”大概便是如此道理了,世上众生芸芸,还是以和为贵。若是真的起了战端,便会有无数灾祸、死亡因此而出。
奈何世上总有无数心怀悭贪之人,造作恶事,于是灾障不消,刀兵不息,祖师传道,或许便意在如此,要让人皆得安乐。
我和易星辰两人,穿着道袍,头戴道巾,尽量低头在夜色中而行。
本明道人在晚上布置巡逻时,特意在送我们进去的时辰留了缺口,约莫有三分钟的时间,那处地方无人值守,然后本明道人留在坛上操作,我们便可悄无声息的入圣眷村。
一直走到入村处,都还算顺利。果然如本明道人所说,最近的一处巡逻,也隔了很远,根本无法发现我们。
窃喜之下,我与易星辰正要进入圣眷村之时,背后传来响动。
“站住,什么人!”
有些惊惶,尽量低着头,压着嗓子答了一声:“师兄,是我,我想偷懒休息休息,您千万别告诉本明师伯。”
听见我叫本明师伯,加上身上穿的道装。来人的语气放松了一些,但还是道:“我不告诉老师,不过你要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是哪位师弟。”
我很是无奈,眼前这人到底是谁?本明道人不是说没人打扰吗?我只好微微抬起头,灯火不算明亮,期待着眼前之人不要认出我是谁,这么多道人,我还不信他恰好每个人都认得,我还能埋怨他居然不记得我是谁了。
可是真的两人四目相对时,我们两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