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掌教 (.)”!
星月皎皎,白辉洒地,踏着月色登仙山,是一种极特别的体验。
我和师父也不是第一次夜晚行路,甚至可以说是常有之事。但一般的山麓,每到晚间,或有野兽嚎叫,或有游魂孤鬼,这样的时代,山间并不太平,也不干净,所以一般的行人,多是白天才行路。
而鹄鸣山不愧是仙家洞天福地,纵使夜间行路,月光清辉照在青石路上,潺潺溪水在山林里响彻,偶有呦呦鹿鸣,山风过叶,蛙声阵阵。尤其山间极是干净,仙家气息浓郁,一呼一吸间,都是灵气盎然。
合意道人送两位老人家下山后,返回郑载道人这里,领着我们继续前行。
本来可以在郑载道人这里休息一夜的,不过郑载道人讲规矩,一看就不是那种会变通的。所以我们提都没提,等到合意道人,就直接出发往小暑洞而去。
“合意道友,我们离开前,郑载前辈有提,说是小暑洞很不好过?你能不能也给我们先透透风?”一边走,我一边跟合意道人打探前方。
合意道人有些惊讶:“郑载师伯居然还跟你们说小暑洞的事?”
惊讶完,又有些无奈,摇头道:“不能说,有规矩。”
“就透露一点点。”我哀求道。
合意道人十分为难,最后还是师父出言道:“守一,我看你是皮又痒痒了。我是怎么教你的?大道甚夷而民好径。不要贪图这些小道,做好自己就是。”
师父都出言阻止,我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安静下来。
不曾想,这么一安静,合意道人自己倒是觉得不忍了,想了想道:“我确实不能透露小暑洞有什么,但是小暑洞守关的师叔,我却是可以说一些的,这个也不违规。”
“好,有劳合意道友了。”我知晓,这是合意道人要帮我们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总是可以变通的。
“小暑洞的这位师叔,和前两位师伯师叔不同。郑载师伯一直钻研医道,对道家之事反倒不太上心。本溪师叔你们也见过了,是一个怪人,若说对道的感悟,那是极高的。可是术法一道上,并不是很擅长。小暑洞这位师叔就不同了。”
合意道人说着,还特意一停,像是卖个关子一般,等着我继续发问。
我想了想,接话道:“难道小暑洞的前辈,很精善术法?”
“不错,尤其擅长阵发一道。按我师父的话说,他们这一辈中,论阵法、风水之道,无人比起更厉害,就连师爷那一辈,也只有一位师叔祖,也就是操纵全山阵法枢机的那位,比小暑洞本玉师叔厉害。”合意道人满脸都是赞叹艳羡。
如此得他钦佩赞叹的高道,想来确实是十分厉害的,难怪乎郑载道人提醒我们难过,可是为何我若与龙门有点香火情就好过呢?
“可惜的是,若是一般人来闯关。本玉师叔应该不会太为难,甚至会有点放水。但唯独两位是正一派的道友,尤其还是茅山的道友,这就有点麻烦了。”合意道人苦笑的道。
“这又是为何?”我连忙追问,心也是一沉。
“我也是听我师父说的,本玉师叔年轻时,曾游历天下。我这位师叔,为人有些好胜。喜欢与人争斗,年轻时好像遇到过一位茅山显宗的道友,与其相斗大败,甚至还遭其羞辱,导致于我这位师叔对正一派的道友,从没有好脸色。”合意道人如实的说道。
“所以,一会过小暑洞时,掌教,您和守一道友都要小心了。”合意道人真诚的劝告道。
确实,听到这里,我愁的不行。若是和郑载道认那样是个守规矩的,虽然觉得麻烦,但总还是可以试一试,可是这直接就是有过节的,岂不是先就说明我们肯定过不去了?
我一脸担忧的看向师父,想看看他怎么想。看到我看他,师父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道:“顺其自然即可,想那么多作甚?”
听到这话,我心里颇为不服气,暗自道:“前两关都是我过的,师父您老人家一直袖手看戏怕是很爽了,这阵发一道我可就真的无能为力,还得看您老人家的手段。别到时候破不了阵,那可就丢人丢大了。”
三人继续往小暑洞而去,不过现在就不再说什么,即是不想打破这山间的安静月色,也是想好好休息休息。道家说出口伤神,少言有利于养气。
“当、当、当……”钟声响彻,不知从山里何处传来,只是全山都能听闻这阵钟声。
“能遣之者: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三者既悟,唯见于空。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寂无所寂,欲岂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静。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
不多时,山里又传来诵经的声音,这经我倒是极熟悉,是《太上老君说常清净经》,就是不知山间何人诵经,又为何满山回响。
骤然听见这诵经声,合意道人顿时停下脚步,脸色变得极为肃穆,低声对我们道:“两位道友暂歇,还望见谅!”
不待解释,便面色肃穆的躬身朝向一处隐在云雾里的山头,双手合抱,跟着诵道:“众生所以不得真道者,为有妄心;既有妄心,即惊其神;既惊其神,即著万物……”
我一头雾水的看向师父,不明白这是什么仪式。而且看合意道人的举动,居然马上跟着一起诵念,必是极为重大的活动,所以才让合意道人连给我们解释的时间都没有。
要知道这样突然放下客人做自己的事,该是极为失礼的。可合意道人还是毫不犹豫就这么做了,多年知客,他一定知道轻重。
然而,就连见多识广的师父,也是面露疑惑。看我看他,也是摇摇头,还示意我静静听就是,不要打扰。
等清静经诵完,又跟着唱起韵来,经声郎朗,不绝于山间。
听着听着,我才发觉,这诵经不是单纯的诵经,我仅仅是听在耳中,就有一股莫名的力量使我身心归复于极平静的状态,连杂念都不会生起,犹如仙音入耳,一切魔障自得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