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娘贼,哪里来的不开眼的毛贼,敢杀爷爷的马?”
陈达凶狠的跳过去。
这猛然一跳,果然不负他跳涧虎的名声,一步便跳到了那贼人的面前。
连李世民他们都慢了一步。
猛然一跳,从天而降,一刀就猛劈了下来,把那两个贼人吓得心肝直颤。
慌乱之间,只拿着朴刀往上一举,把这一刀给挡了下来。
只是这一刀的力气实在太大,那拿朴刀的家伙似乎身体也不强壮,这一反震,陈达倒也震得虎口生疼,而那个人则直接被震的两手抓不住武器,朴刀直接飞了出去,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另一人也吓得不敢反抗,直接将自己的刀当啷一声声了。
陈达举刀再砍,这两人却都扑通跪地磕起头来。
“刀下留人。”
李世民呼喊了一声,陈达这才罢了手。
那两个蠢贼口中高喊着。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是跪在地上,不停地叩头。
李世民走上前来,王进护佑在一侧。
之所以不直接结果了这两人,是因为李世民见着俩人,不如那白日里遇到的山匪穷凶极恶。
白天遇到的那些人是真的不讲理,嗷嗷叫的就往前冲,非要厮杀个你死我活。
这两个人似乎是来偷东西的,又如此的蠢笨,看起来也不像有经验的样子。
正好李世民心中有些疑惑,要找人盘问一番,这两人却刚好撞上枪口。
“你们两个是哪里来的贼人?怎么深更半夜出现在这荒郊野岭,要偷我们的马?”
李世民站定身形,开口问道。
那两个人不住的喊着饶命,不停地叩着头。
见李世民发问,却磕着头抵在地上,不敢抬头。
嘴巴里却说着。
“好汉饶命啊。我们也不想啊,只是太久没吃东西,不得已前来盗马。”
另一人也是慌忙的附和着。
“好汉容禀,我们也本是良民,只是受这官府所害,流落此间,险些饿死,心中并无恶意。只是饿急了眼,实在没办法了,见好汉马匹在此,想要偷一匹去杀了吃肉。”
“是啊是啊,我们真的没有害人的意思,罪不至死啊,好汉饶命啊。”
两个人磕头如捣蒜。
良民被官府所害,沦落到这种地步,李世民也不是没见过。
但这两个人的遭遇显然不是个案,必然是朝廷有什么政策出了纰漏。
要不然这边地不可能出现那么多的盗贼和流寇。
“你说你等是良民,你们是哪里人士?”
两人慌忙的回话,居然都是华州来的。
史进一听,倒是巧了,居然是老乡。
“既然是华州人士,因何到此?”
两人谈及这,便不由得咬牙切齿了起来。
“俺二人本是寻常农户,只因朝廷下令调派各地弓箭手前来戍边。凡来的,便赐田地二顷,还不用交税。”
“那么的,你们便心动主动地来了?”
李世民出言问道。
“这般的好事,又岂能轮得到我们?招募的是当地的弓箭手,却与我们普通百姓无干。”
“只是俺那里有个大户,他儿子便是个弓箭手,确实觉得这遍地苦寒,又看不上那两顷荒地。便在官府使了钱,不肯来戍边。官府抓人充数,便抓了我们两个。”
那人说着又哭又骂了起来。
“看来是那两顷田地出了问题。”
这听着倒也是像一些善政,内地许多贫苦百姓,欲求田地一亩而不可得,来了边地戍边解了兵源的问题,士兵们也得了田地。
“两顷田可不少嘞,你们也是遇上了好事。”
史进在那里说着。
李世民却摇了摇头,结合自己这段时间对大宋王朝的观察和了解,做出了推断。
“若是好事,他们就不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了。”
“这北边又不产牛,这大宋朝廷的牛,全都是南方运来的。在那渭州城,一头耕牛能卖十贯钱,莫说他们没这个钱,便是有钱也没出去买。”
“那商贩将耕牛运到东京城,已经够他们赚的了。运到这西北的本来就够少了,谁又会往边地来送呢?边地又哪有人会买牛?”
听李世民这般说着,那两人只觉得完全说中了自己的境遇,流着眼泪点着头。
“边关的地都要重新开垦,凭他们两个人如何能开垦那几顷土地?朝廷找人来这边关戍边,本就是因为边关人烟稀少,他们虽然有了地,但连个佃户都找不到。”
“两顷荒地看似很好,只是白白的放在那里,一粒粮食也长不出来的。”
听李世民这说着,两个人觉得更加的悲苦。
心酸涌上心头,竟然连恐惧都顾不得了,不停的在那里哭着,在这月夜下,在这荒野中放声痛哭。
史进到底是年轻,他的生活经验太少。
却摸着脑袋还是有些疑惑。
“固然是招不到佃户开垦那两顷田地,可毕竟不用交税,你种一亩便是一亩,一个人虽然力量不够,但长出来一斗粮食便是一斗粮食啊。全是归于自己的,还能饿死不成?”
史进这般一说,那两人好像被冤枉了一番,又心酸又委屈,又有些愤懑,但性命在人家手中,不敢炸刺,只能流泪哭泣,说着冤枉。
王进、李忠、乔道清等人却都已经心酸的苦笑起来。
“大郎,你与那官府打的交道少,不知这官府的脾气呀。”
“正是正是,你可太高看那官府了。”
朱武也在一旁附和着。
“虽不知朝廷到底颁了什么政令,但料定他必然是要收税的,不是东京城要收税,便是这地方官府要收税,总之是雁过拔毛,不会让百姓好过的。”
李世民低头问那两人。
“他们说的可对?”
两个人仿佛遇到了活青天,连忙点着头,眼泪鼻涕四处飞。
“对呀,对呀,好汉说的对呀。落到俺们的头上,整整要收六成的税呀。纵使不在这边关,在那好田地里,六成的税,也很难活下去呀。更不用说我们这四顷土地,根本没有开垦出来几亩啊。”
“乖乖,六成的税,这朝廷可真是敢收啊。这真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呀。”
史进被惊得张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