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民常双眼充血,一言不发的观察着江白的表情。
见她对江安林两人的求饶视若无睹,脸上除了冷漠的嘲讽便再无其他,他的心便不断下沉。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行了,别求她了,她不会放过我们的。”
到底多活了几十年,江民常单看江白的神色,便猜到她不会放过他们。
虽然他也不知道她对他们的恨意怎么会这么大,但无非就是给人当牛做马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啊啊啊。”
江松宗不一样,从江白把他们卖了,又让人把他们绑起来时他心里就猜到了,一定是江松文的事情暴露了。
想到被江白放过的二叔江安山一家,江松宗心里便恨得滴血。
一定是他们告的秘,不然江白不可能知道。
他努力的叫唤着,然而江民常等人并不理解他在着急些什么。
“看来还是阿爷了解我。”
江白意外的看了江民常一眼。
江民常垂下眼,冷哼一声:“不过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你做下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迟早会遭到报应。”
江白咀嚼着他说的这些话,突然扑哧一笑。
“我都披上人皮了,怎么还能算是怪物呢?”
她承认了。
江民常等人心中一寒。
虽然他们早就猜测江白中了邪,但之前江白毕竟没有正面承认过,如今她直接承认了,反而让他们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你把我们拉到这里来,想做什么?”
江民常的心中终于升起了一丝恐惧,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被买走之后的这些日子,他们之所以被绑起来,便是为了等江白来。
这不正常。
就算他们一家不值几个银子,也不至于拉到破庙来。
所以这只可能是江白的主意。
“唉,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们。”
江白轻叹一声,在他们面前蹲了下来。
“我们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王氏狠狠地呸了一口,可惜江白退得快,一口恶痰没能砸在她的身上。
江白冷下脸来,一把抓住旁边江松虎头发,直接将他怼到了王氏吐出来的那口痰上。
江松虎恶心得腹内翻滚,口中呕呕呕地,却只吐出一点酸水来。
王氏愣了一下,随即嗷的一嗓子叫了起来,脑袋朝着江白这里撞来。
江白轻描淡写地一让,她便重重地跌在地上。
“你不是人,江白,你是个怪物,你不是人。”
“虎子可是你堂兄,你怎么能那么对他?”
江安林下意识后退,生怕江白也将他按在那一口浓痰上,光是想想便觉得浑身发毛。
江民常也气得胡子直抖。
“行了,你有什么问题就问,犯不着这么折辱我们。”
江白挑了挑眉,重新蹲了下来。
“阿爷,我爹他是你亲生的吗?”她的声音很轻,然而听在江民常的耳里却不亚于平地惊雷。
他的眼睑用力的颤了一下,但面上的表情却没有半点变化。
“当然是,你爹不是我亲生的,难道还是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不成?”
他说得斩钉截铁,然而语气里的颤抖却出卖了他。
另一边的王氏听到这话,亦停止了谩骂,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伯,我阿爷说的是真的吗?”
江安林一头雾水。
“什么真的假的?你爹不是你爷奶亲生的,还会是谁生的?”
他是真不懂,面上的神色自然也是真真切切的。
“呵,若是亲生的,你们这做阿爷阿奶的怎么就能看着这个畜生欺负阿文而坐视不理呢?”江白嘲讽一笑,用力地踹了旁边的江松宗一脚。
王氏和江民常同时变了脸色,就连江松虎的眼神都变得游移起来。
唯有江安林,仍是一头雾水。
“你在说些什么?什么欺负?不就是把他关了几天,这也算是欺负吗?”江安林沉着脸,觉得江白就是在小题大做。
他并没发现,自江白说了那一句话之后,王氏与江民常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怎么不说话?”
见王氏几人都保持了安静,江白嘴角的嘲讽越发明显。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民常淡淡地开口,哪怕心中的恐惧都快要溢出来了,却咬死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他现在算是知道江白怎么会突然发疯了。
想来是发现了发生在江松文身上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隐晦的瞥了江松宗一眼,随即深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我们把阿文接过去却没有照顾好,但是你也不能随便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我们到底是你的亲爷奶,你做这些,就不怕老天降雷劈你吗?”
“就是,你这简直就是翻了天了,便是告到官府,也是我们有理。”王氏不甘示弱,硬挺着脖子怒吼着。
江白摇了摇头,叹息道:“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承认。”
“不过没关系,我也就是随口一问,你们承不承认都没关系。”
“倒是让我确定了,我爹可能真不是你们亲生的。”
她可没有错过江民常和王氏的表情,她就说,若江安粮是亲生的,他们怎么就能眼睁睁的看着江松宗对江松文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民常心里一抖,想到曾经的一段往事,便觉脑门一寒。
“很快你们就知道了。”
江白不再与他们多说,起身走到门外,朝李老大打了个手势。
李老大会意,指了两个难民,在他们耳边低声交待着什么,便见那两个难民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记住,该动的动,不该动的别动,不然谁都救不了你们。”
李老大警告的看了两人一眼。
两个难民心中一寒,连忙点头哈腰道:“您放心,我们绝不乱来。”
说完,两人便迫不及待地朝着破庙里面冲去。
“你们要干什么?啊……你们放开他,快放开他。”
“住手,快住手。”
“不许动他,你们不许动他。”
破庙内传来王氏等人惊恐的嚎叫声,以及江松宗声嘶力竭的啊啊声,伴随着布料破碎,以及让人厌烦的粗吼声。
那一声声惊叫,以及一些不堪入耳的声音钻进耳朵,使得江白的神色如淬了冰一般寒凉。
怪异的声音令人作呕,江松宗挣扎的声音充满了无助,她的脑中却不由得想起江松文来。
那个小家伙才那么点大的年纪,却遭受了这世上最大的恶意。